岳飞眼神看向远处,“在官家还是康王时,我就听到过官家的问责奏论,临渊兄知道那时士兵间流传着哪一句话吗?”
谢珩挑挑眉,“愿闻其详。”
岳飞笑道,“那时,士兵们心里想的,是,要是康王殿下是官家就好了,虽然大家从不出口,但所有人都约定俗成的这么想。”
“后来,官家护住汴京,大败完颜宗望的消息传来时,我们都不可置信,接下来,一道道调令,明眼人都能看出官家对金军的痛恶和北伐的决心。
可今日真正见到官家,不论是我还是士兵,心里都是很激动。”
赵构趴在营帐门口,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背影,抓心挠肝的,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早知道厚脸皮留下好了。
谢珩拍了拍岳飞的肩膀,“需要我帮你传达一下吗?”
岳飞脸色微红,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了。”
谢珩哈哈一笑,“我的弟子我知道,他很重视武将,所以,岳将军,要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若是将来还朝,他因此问罪于你,你就说是我说的。”
岳飞心中一定,“鹏举再次谢过谢相。”
半夜巡视的宗泽嘴角抽搐的看着在营帐门口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赵构,抱拳行礼,“官家。”
赵构转过头,立即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宗将军,小声点,别被先生他们发现了。”
宗泽看着近两百米的距离,“官家放心,谢相他们听不见的。”
赵构眼神奇怪的看了宗泽一眼,“宗将军,先生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
宗泽来了兴趣,“谢相功夫如何?”
赵构摸了摸下巴,“能一拳把朕打趴下吧。”
宗泽心中一震,原来李纲说的是真的啊。
错怪他了。
宗泽看了看天色,“官家,天色不早了,您快些歇息吧。”
赵构微微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宗泽走后,赵构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去睡了。
反正也听不见什么。
翌日一早,沧州城外十里地。
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
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遮挡。
十月份,北方的天气已经开始冷起来了。
完颜晟冷着脸,坐在凉爽的秋风中打了一个喷嚏。
金国官员左等右等,直到晌午时分,一队人马才从远处走来。
赵构一身金色铠甲,骑马在前,谢珩,李纲,宗泽,岳飞依次骑马在后。
一众文臣穿着整齐的官服,打马在后。
最后是五百背嵬军压阵。
赵构一马当先,带着着这五百多人,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传到金国君臣的耳朵里,他们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可算来了。
再不来,他们就该认为自己记错日子了。
片刻,赵构就带人到了金国众人面前。
众人整齐下马后,赵构站在原地。
饶有兴趣的端详起坐在正中央的完颜晟。
本来想拿乔的完颜晟被赵构审视的眼光看得发毛,连忙起身,“你就是赵,大宋皇帝。”
赵构微微颔首,“没错,朕就是大宋官家,你是完颜晟。”
完颜晟嘴边的胡子抖了抖,眼眶瞪大,无礼,无礼至极。
完颜撒心中祈祷,陛下可千万不能被对方激怒啊。
完颜晟深呼吸几口,“素闻中原是礼仪之邦,面对他国帝王,直呼其名,简直失仪。”
赵构听闻,诧异的看了完颜晟一眼,夸张的大笑两声,“你们竟然还讲礼?”
金国众人一噎,骂的真脏。
完颜晟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一阵阵的闷响,压下心里的怒火,大声道,“宋皇是否太过过分,金国满怀诚意,前来和谈,你们大宋不但姗姗来迟,还如此,是否想撕毁和谈。”
赵构无所谓的看了看天上,“过分?你入侵我大宋,屠戮我百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过分呢?
还有,不是因为我们打赢了,你们才答应和谈的吗?”
完颜晟手指颤抖,指着赵构,“你,你……”
赵构龇牙,“朕怎么了?还谈吗?”
完颜晟想起来时完颜撒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冷静,深呼吸两口,咬牙蹦出来一个字,“谈。”
接下来流程就很快了,赵构无所事事的坐在中间,看两边文臣发挥。
岳飞是第一次看到文臣和谈场景,看着大宋文臣指着金国人破口大骂的场景,只觉得幻灭,岳飞看向和赵构闲谈的谢珩。
不知道谢相和谈时,是否会如此。
宗泽看到岳飞脸上的诧异,理解的笑笑,“其实他们也憋着一口气呢。
朝中主战之人可不在少数。”
岳飞微微点头,“谢相肯定是坚定的主战派。”
“那是自然,要知道那时,就连蔡京那个老匹夫也不敢轻易动临渊。”
听到李纲的话,宗泽和岳飞眼神一亮,“细说。”
……
经过一天的掰扯,完颜晟终于签下了国书,
将燕地七州归还大宋,赔款两百万两白银,四万士兵,经过商议,一个一百两赎回。
赵构看着协议,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再过一两年,就能打下金国,也无所谓了。
反正早晚是朕的。
金军需一个月内撤出燕地七州,白银最迟今年十二月之前交付。
消息传到燕云之地,百姓们纷纷激动不已。
这么多年,他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大多数人痛哭出声,得到消息的女真人早就跑了。
沉重的赋税和歧视还有女真人对汉人的奴役,早已让他们苦不堪言。
可现在好了,他们终于,终于能摆脱这群可恨的金人了。
李杰是一个读书人,两个月前,他由于得罪了金人贵族,那官员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他关进牢里,还打算折磨他。
可不知怎的,一个下人来报,在那贵族耳边说了什么,那贵族就扔下了烙铁,转身跑了。
他就被关到了现在。
咔嚓一声,牢门打开了。
李杰诧异的看过去,就见牢头激动的看着他,“后生,你可以走了。”
牢头是个汉人,对他颇为照顾。
李杰不明所以,“马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牢头眼里眼里闪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