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一把按在妇人手腕上。
“确实，快生了。”
妇人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谢珩皱眉，“把我的马车拉过来。”
“冯孝约，架锅烧水。”
原本排在谢珩那一队的灾民也没有闹起来，静静的等待着。
莲佩看着妇人湿了的裙摆，“老师，羊水破了。”
谢珩一把抱起妇人，郑重的看着莲佩，“你来接生。”
莲佩脑中一片混沌，“老师，我，我行吗？”
谢珩快步往马车走去，“肯定行。”
莲佩深吸了一口气，莲佩，你不行也得行。
随即跟在谢珩身后。
看着马车上已经铺上了被子，谢珩心中满意，轻轻的放下孕妇后，拍了拍莲佩的肩膀，“我在外面协助你，相信自己。”
莲佩点点头。
谢珩出了马车，看着已经送来的剪子等物，满意的点头。
冯孝约朝谢珩挑了挑眉，又开始维护起秩序，“你，你别插队。”
灾民们的眼神时不时扫过城门口的马车。
看着已经凑齐了五百人，侍卫们把他们带回了工厂那边。
忙的脚不沾地的马周看着又一批人，深吸了口气，连忙吩咐起来，“先带他们吃点东西，然后洗澡，再领他们去休息。”
“是。”
四大家族不少人手都被借调了过来。
终于吃上了饭的灾民嚼着口中的食物，不可思议道，“这是精米啊。”
“什么，”一些人把碗靠近火堆边，就看见白花花的米粥。
顿时热泪盈眶，“呜呜呜。”
众人都是边喝边流泪。
前来帮忙的仆从和护院看着这一幕，心中都不是滋味，只能安慰道，“今晚先填填肚子，不是不给你们多吃，你们饿了许久，多吃对肠胃不好。”
大家都理解的点头。
城门外，莲佩看着双手的鲜血，眼前一阵阵模糊。
“老师，出血了。”
谢珩的声音从马车外边传了进来，让莲佩感觉安心不少。
“多还是少。”
“少量。”
“用银针止血。”
众人视线都有意无意的扫向马车，闻着风中传来的血腥味，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中年汉子，要朝马车冲过来。
冯孝约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厉声呵斥道，“你做什么？”
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媳妇在生孩子。”
冯孝约一愣，还以为那妇人是孤身一人。
冯孝约把那汉子带到一名医者面前，“先给他查一下。”
身后之人也理解，让开了位置。
很快检查完毕，汉子没有问题。
冯孝约示意他过去。
看着跑过来的人，谢珩皱眉，“你是那妇人的夫君。”
“是的，大人。我媳妇她还好吗？”
谢珩靠在车辕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目前没什么问题。”
汉子听着马车里传来的痛呼声，朝里面喊道，“悦儿，我来了，你放心生。”
谢珩满头黑线，你来有什么用。
莲佩也被马车外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
安抚的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别担心，你的情况不错，很快就能生下来。”
妇人微微点头，声音微不可闻，“谢谢。”
马车里开始安静下来，汉子着急的走来走去。
冯孝约走了过来，“老谢，先吃点东西吧。”
谢珩微微摇头，“你先让那些医师去休息吧，我这还有一会。”
汉子显然也听到了这话，眼眶一红。
十月份的夜晚虽不是寒冷刺骨，可冷风吹来，穿着单薄的众人也是瑟瑟发抖。
幸亏剩下的人不多了，冯孝约指挥侍卫们把煮好的粥分下去。
捧着粥碗，温暖的热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不少人都小口小口的品味着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忙碌了一下午的医者们也能休息片刻，“卫老，更深露重的，您先回城吧。”
卫老微微摇头，“只剩这点人，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卫老的视线时不时看马车旁。
正当众人沉寂在这温暖安稳的氛围中时，一阵婴孩的啼哭传来。
汉子激动的喊道，“生了生了。”
马车里，莲佩双手微颤，但稳稳的擦干净孩子，放在妇人身旁，“恭喜，是个男孩。”
妇人胸口微微起伏，艰难的呼出了口气，“谢谢女医师。”
莲佩笑着摇头，“你该谢你自己。”
莲佩伸出手，按了按妇人的肚子。
谢珩看着左右乱转的汉子，一脸嫌弃，“还不快去给你媳妇端碗粥来。”
汉子愣愣的哦了几声，快步的端了两碗粥来。
一碗递给了谢珩，谢珩嘴角微扬，接了过来。
没过一会，莲佩出来了，满脸狼狈，手上还沾着血迹，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自信和笑意，“老师，胎衣也娩出了。”
谢珩点头，“产妇状况怎么样？”
汉子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放心，老师，产妇状态还不错。”
莲佩看向旁边的男子，“你是她的郎君。”
汉子点头。
“医师，我媳妇怎么样？”
“还不错，你去给她喂粥吧。”
莲佩洗过手后，和谢珩在火堆边一起喝粥。
“老师，我太紧张了。”
“那你下次还去吗？”
莲佩坚定的点头，“下次我会做的更好。”
谢珩放下碗，“小八，以后要记得培养更多的女医师。”
莲佩想起今日的场景，老师医术超绝，可也只能在马车外指导。
她明白老师不在意这些，可那妇人呢，妇人的家人呢？周围人的目光定会时时的戳着那妇人的心。
莲佩轻叹一声，“老师，我会努力的，努力让这世间优秀的女医越来越多，让女人不会再有今日的困境。”
谢珩欣慰的点头，但还是泼了一盆冷水，“离这一步你还差的很远，究其一生，你能把一类研究透彻就算是很不错的医者了。”
卫老正好过来，打算和谢珩探讨一二，听到此言，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谢长史所言甚是啊，小姑娘，你今日表现不错，有时间可来老朽的药堂探讨。”
莲佩站起身，看到谢珩微微点头后，屈膝行礼，“多谢卫老。”
卫老伸出干枯的双手，烤着火，“谢长史，目前还未发现有疫病的症状，这可真是吉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