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一起吃了顿温馨的晚饭,又好好休息了一晚,恢复了精神。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饭后,何母便笑意盈盈地前来邀请云乐一家。
她今日穿着比昨日更显庄重些,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郑重:
“乐哥儿,向烽,周姐姐,今日我带你们去见见家里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他二叔、三叔两房人。都是自家人,不必紧张。”
云乐和向烽对视一眼,心知这是正式的引见了。
之前来何家只是见过部分,还没有正式见过。
周晚慧悄悄理了理自己和云茂山的衣襟,深吸了一口气。
向烽则沉稳地点点头:“有劳伯母安排。”
一行人随着何母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更为宽敞、古韵盎然的院落。
这里是何府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居所。踏入正厅,只见上首端坐着两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太爷须发皆白,目光睿智,老夫人则面容慈祥,带着通透的笑意。
下首两侧,分别坐着何父的二弟、三弟及其家眷,几位与何群年纪相仿的年轻子弟也垂手侍立在一旁,衣着气度皆是不凡。
整个厅堂内虽人数不少,却并无喧哗,透着大家族的规矩与气派。
何父早已在场,见他们进来,便笑着上前,先向父母行礼禀明,随后便将云茂山一家引至厅中,一一介绍。
何家确实是大族,今日在场的皆是何府的嫡系核心。
何父作为当家之主,显然早已敲打过族人。
因此,无论是上首的老太爷老夫人,还是下首的二房三房叔婶,乃至那些年轻的嫡系子弟,对待云乐一家都极为客气有礼。
老太爷抚须看着向烽,眼中带着赞赏:
“烽小子不错,沉稳干练,是个人物。”
又看向云乐和他怀里的云安,目光柔和,“这就是云乐和小云安吧?好,都是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常回家住住。”
老夫人更是对着小云安伸出手,语气慈爱得如同寻常人家的老祖母:
“快来让太婆婆瞧瞧,这小模样,真真是招人疼。”
小云安今日也被打扮得格外精神,他虽不懂大人间的寒暄,却能感受到气氛的友善。
被云乐抱着凑近老夫人时,他一点也不怯场,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位满头银丝、笑容和蔼的太婆婆,甚至还伸出小胖手抓住了老夫人递过来的一枚玉佩穗子,引得老夫人开怀一笑。
何母在一旁适时地帮着说话,提及云乐的乖巧、向烽的本事,还有云茂山夫妇将云乐教养得如何之好。
何家二房三房的夫人们也笑着附和,夸赞云安可爱机灵,厅内的气氛渐渐从最初的正式拘谨,变得活络温馨起来。
那些何家的年轻子弟,得了家中长辈叮嘱,此刻也都彬彬有礼地上前与向烽、云乐见礼,口称“向大哥”、“嫂夫郎”,态度恭敬,并无丝毫怠慢。
其中最激动的就是何宇了,他也是喜欢骑射的人。
一见面,何宇的目光就几乎黏在了向烽身上,眼神热切,与其他同辈那份客气守礼相比,显得格外突出。
待轮到他上前见礼时,他几乎是抢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向大哥!久仰大名了!”
他这反应引得何母在一旁无奈又宠溺地笑着摇头,对周晚慧低声解释道: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何宇,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前阵子腿伤了才好利索,在家憋闷坏了。”
“他同窗宋家小子宋珏,去年不是去了你们骑射场学了一阵子么?回来可没少在他面前炫耀,一口一个‘向大哥’如何了得,把他馋得不行。”
何宇听到婶母提到这茬,立刻像是找到了知音,对着向烽大吐苦水,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服气与急切:
“向大哥,您不知道!那宋珏自从您那儿回来,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整日把‘亲传弟子’挂在嘴边,还挤兑我,说群哥与您关系那般好,我却连您的面都见不着,没能得您指点一二,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他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些:
“若非我之前腿伤未愈,我阿娘又看得紧,我早就跑去水秀村寻您了!如今可好,您来了府城,这次定要让我好生讨教一番,也让我在宋珏那小子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他这番连珠炮似的、毫不掩饰崇拜和好胜心的话语,引得厅内众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连上首的老太爷也捋着胡须,眼中带着趣意。
何宇这孩子,往日读书时最为沉稳,可在自己喜欢的骑射,和崇拜的人面前,难免会露出点少年气来。
向烽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眼神亮得惊人的年轻人。
他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应承:
“何公子既有此心,若有闲暇,可以切磋一二。”
得了向烽这句准话,何宇顿时喜形于色,如同得了什么天大的宝贝,连连拱手:
“多谢向大哥!多谢向大哥!”那兴奋劲儿,若非在长辈面前需守着规矩,怕是能当场跳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学成归来,在宋珏面前一雪前耻的场面了。
和何家人挨个见过一遍后,又在这院子里吃了顿午饭。
一顿饭下来,众人都熟悉了,云安被长辈轮流抱着,连吃完饭都被何老夫人抱着不舍得放手,跟着何母还有周晚慧继续在老夫人院子里玩。
而云乐这边,他虽已成亲生子,但年纪本就不大,加之容貌昳丽,性子又灵动活泼,何家二房、三房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和年纪相仿的小哥儿们见了,都心生亲近之意。
饭毕,一位穿着鹅黄衣裙、性情最是活泼的二房姑娘何舒便大胆地凑过来,拉住云乐的衣袖,脆生生地邀请:
“乐哥儿,跟我们到后头花园里玩去吧?我们最近正琢磨着自己调香膏胭脂呢,可有意思了!”
云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他向来喜欢这些香喷喷、粉嘟嘟的精致玩意儿,在村里难得有机会接触,此刻被勾起兴趣,连宝贝儿子都暂时抛到了脑后,只回头匆匆跟向烽说了声
“相公,我去去就回”,便高高兴兴地跟着一群姑娘、小哥儿往后花园去了。
向烽看着夫郎瞬间被簇拥着离开的背影,那雀跃的脚步仿佛还是当年未出嫁时的少年模样,他眼中不禁掠过一丝纵容的笑意。
再一转头,发现儿子在老夫人怀里也自得其乐,压根没空理会他这个阿爹。
正觉自己似乎有些“多余”时,何群与何宇,还有另外两个同样对武事感兴趣的何家子弟便围了过来。
何宇眼神灼灼,满是期待:“向大哥,她们女儿家、哥儿们有她们的乐子,咱们去后面的练武场活动活动筋骨如何?我们都想开开眼界!”
向烽见状,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
于是,男人们便转向了何府专设的练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