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也正好呢!”
云乐不再揉拧自己的小脸,笑着回应向烽,他只是脸上长了点肉,身材还是苗条的,还是水秀村最好看的小哥呢!
饺子馅很快剁好,云乐放了生姜,大葱,食盐调好,用簸箕盖上,晚上再来包饺子。
时辰不早了,前面村子里面已经有人家陆续放鞭炮了,他们俩也听到了。
“我们也放鞭炮,准备吃年饭吧!”向烽说。
“好!你去院子里面放,把之前买的灯笼也挂上,我把菜端到堂屋去!”
闻言,向烽去西屋把鞭炮和灯笼一起拿出来,先去院外把两盏红彤彤的灯笼挂上,等入夜点起灯会更加好看,然后在院子里点燃了一串鞭炮。
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云乐将一道道美食端上桌:红烧排骨,仔姜鸭,香肠,卤牛肉,炸货拼盘,还有一盆热乎乎的老母鸡汤!
六道菜,没有一道素的!云乐都下了功夫,小两口第一次过新年,可不能马虎。
向烽也从屋子里拿了两坛酒过来,一坛是特意在县城买的梅子酒,清甜不醉人,适合夫郎妇人喝,他自己的是最普通的烧刀子。
云乐看他拎了酒坛过来,又跑去厨房拿了两个碗,用来盛酒。
梅子酒他还没喝过呢,今天过年高兴,可以尝一尝。
小夫夫面对面坐下,各自倒了杯酒,拿起碗,碰了下,
“新年快乐!”云乐眼角弯弯,笑着说。
“嗯,新年快乐!”
尝了一口梅子酒,云乐就等不及的朝卤牛肉下筷子了,他还从来没吃过呢!牛肉在他们这可是稀缺的,官府不给私自杀牛,县城里卖牛肉的要么是农户家里的老黄牛,不能继续干活了,要么是从北方来的商队带过来的牛。
不管哪一种,都是可遇不可求。
一口卤牛肉,满嘴生香,厨子肯定用了大料,说不定还放了秘制的配方,带着筋的牛肉,香而不腻。
“好吃,好好吃!你快尝尝这个牛肉,这钱花的不亏呢!”
催着向烽赶紧吃,自己却朝着其他菜下手。
向烽看着云乐鼓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地对着每一道菜发出惊叹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没说什么,只是依言夹起一块卤牛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确实香醇入味,火候极佳。
“怎么样?好吃吧?”云乐迫不及待地问,好像这美味是他亲手做的一般。
向烽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好吃。”
得到肯定,云乐笑得更开心了,又夹了一筷子红烧排骨放到向烽碗里,
“这个也尝尝,往年我们家排骨都是做成炸货的,今年我们自己过年,尝个新做法!”他自己则继续进攻那盘仔姜鸭,满脸幸福。
窗外偶尔传来远处村落依稀的爆竹声,更衬得屋内温暖宁静。炭盆烧得正旺,偶尔噼啪一声,迸出几点火星。橘色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柔和了向烽平日里略显冷硬的轮廓,也染红了云乐带着笑意的脸颊。
向烽话少,席间大多是云乐在说。
他从之前赶集多么热闹,说到过年走亲戚有多么好玩,又憧憬起来年春播要在屋后多辟几小块菜地种些什么。向烽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是在云乐杯子空了的时候,默默为他斟上温热的梅子酒。
云乐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说得欢快。他知道,向烽虽然话不多,但都在认真听。
就像现在,他碗里的菜总是满的,向烽总能在他刚想吃某样东西的时候,恰好将那菜挪得离他近一些。
酒足饭饱,云乐满足地揉了揉肚子,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吃太多了。”
向烽站起身,开始利落地收拾碗筷:“无妨,年夜饭就该如此。”
云乐也赶忙站起来要帮忙,却被向烽轻轻按住了肩膀,“你歇着,我来。”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云乐心里一甜,便不再坚持。他走到窗边,微微推开一条缝,清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硝烟味钻了进来。天黑了,天上无月,却有点点寒星闪烁。
“向烽,天黑了,咱们准备祭拜吧!”
向烽收拾妥当,用布巾擦了擦手,走到云乐身后,将他微凉的手拢在自己温热粗糙的掌心里。“好。”
“在院子门口吧,咱们让阿爹阿娘他们认认家门,看到咱们院门口的两个红灯笼,就知道回家了。”
“好。”向烽语气依旧低沉,带着铁锹和纸钱走到了院门口。至于香烛这些,早在他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就在堂屋点上了,供奉在向烽亲人的牌位前。
“用铁锹依次画四个圈吧,我们水秀村祭祀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圈起来烧的纸钱代表是有主的,孤魂野鬼不能拿的!”
云乐给向烽讲解他们这里的祭祀习俗,自己把草纸和金元宝分成四份,准备烧给向烽的爹娘和阿爷阿奶
向烽没有说话,自从亲人离世,每年春节和清明,他都是用酒肉和香烛供奉在家里的牌位上,并没有叠过纸钱元宝这些。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从亲人离世过后,没有人教过他,在他的印象里面,纸钱是要烧到墓碑前的。
·他在水秀村孤身一人,亲人的墓都不在这边,自己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将来落在哪,带着亲人的骨灰一起离开更是天方夜谭。
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给亲人烧纸钱,身边陪伴的是自己钟意的小夫郎,再寂寥的心情也会被冲淡几分。
圆圈画好,云乐把平分的纸钱依次放好,点燃,拉着向烽一起跪下,
“阿爹,阿娘,阿爷,阿奶,我是乐哥儿,是向烽的夫郎,今天是第一次见,往后还要见很多年哦!”
“今年我和向烽刚刚成亲,准备的金元宝没有那么多,你们不要怪罪哦!等清明的时候,我会早早准备的。你们要记得,我们家在水秀村的后山脚下,水秀村属于清溪镇,清溪镇在安平县,是曲阳府的一个村子哦!”
“咱们家很好认的,门口有两个红彤彤的大灯笼,要记得回家的路呢!我和向烽都很挂念你们的哦~”
小夫郎跪在纸钱堆面前,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的近况,手里的纸条时不时的拨动纸钱,让纸钱烧的更均匀一点。
向烽和云乐跪在一起,一直没说话。
以前他觉得自己没有家,这里只是房子和生存的中转站。
成亲后,家的观念越来越深,直到今晚,听到云乐说要让自己爹娘他们记得回家的路,才深刻感受到,他的根早就落地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