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的路灯刚亮起来时，空气里就飘着股十三香的麻辣味。村口老槐树下的公告栏上，贴着张打印歪歪扭扭的告示：“警告：本村稻草人夜间行为诡异，请勿靠近农田，后果自负——村委会宣”。告示旁边还粘着张照片，闪光灯下的稻草人穿着褪色的确良衬衫，双臂张开呈天鹅湖姿势，草帽歪在一边，活像个跳错片场的广场舞领舞。
你刚把电动车停在小卖部门口，老板就探出头来：“是八仙工作室来的吧？快往里走，张婶家的稻田正热闹呢！”他说着往你手里塞了袋蒜香花生，“刚炒的，垫垫肚子。那狐狸精邪乎得很，上周把李叔家的玉米杆子编成了流苏裙，穿在稻草人身上跳《最炫民族风》，差点没把来视察的镇长吓晕过去。”
老黄狗突然对着农田方向狂吠，尾巴却摇得像电动马达。破邪棒球棍上的麻辣烫汤渣滋滋作响，棍身浮现出一行字：“妖气指数：60（活跃型），附：检测到大量辣椒素与迪斯科节奏”。智能功德计算器“滴滴”弹出任务详情：“主线任务：破解稻草人跳舞之谜，奖励功德+150，可选酬金：十三香小龙虾（特级）\/冰镇啤酒（精酿）”。
穿过田埂时，远远就听见“咚咚锵”的锣鼓声。张婶家的稻田里亮着串彩灯，十几个稻草人正围着台蓝牙音箱转圈。领头的稻草人穿着件红绸袄，腰间系着根红腰带，扭动起来时，稻草从裤腿里簌簌往下掉，却丝毫不影响它踩点——每一步都精准卡在《爱情买卖》的鼓点上。
“就是它！”蹲在田埂后的张婶拽着你的胳膊，声音发颤，“昨晚跳的是探戈，前晚是爵士，今晚改广场舞了！我家那口子拿竹竿去赶，被稻草人用稻穗抽了胳膊，现在还肿着呢！”她掏出手机点开视频，画面里的稻草人正用麦秸秆编的扇子拍打一个穿睡衣的大叔，大叔抱头鼠窜的样子，活像被蜜蜂追的熊。
你刚要摸出吕洞宾给的广场舞遥控器，就见领头的红袄稻草人突然转过身，草帽下的“脸”是用红漆画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此刻正直勾勾盯着你。它突然举起扇子，对着音箱方向一点，音乐瞬间切到《科目三》，其他稻草人立刻变换队形，扭胯、摆臂、踢腿，动作整齐得像受过训练的仪仗队。
“有点东西啊。”你忍不住嘀咕，智能功德计算器突然震动，弹出韩湘子发来的消息：“前方高能！那狐狸精是千年狐妖胡小丽，特长是模仿人类舞蹈，弱点是怕蒜蓉——上次被铁拐李用蒜蓉烤生蚝熏晕过，坐标：稻草人堆里穿红袄的那个”。
老黄狗突然冲进稻田，对着红袄稻草人狂摇尾巴，还把嘴里叼的梅子糖往它“手”里塞。稻草人竟真的低下头，用麦秸秆编的手指碰了碰糖块，红漆画的嘴角似乎往上弯了弯。
“原来你认识它？”你拽住狗绳，却见红袄稻草人突然原地转了个圈，红绸袄下摆甩出一串稻穗，穗子落地时竟排成行字：“新来的？敢不敢比一场？”
“比什么？”你举起遥控器晃了晃，“广场舞我可不会。”
稻草人突然指向音箱，音乐切到《极乐净土》。它猛地踮起脚尖，稻草扎的脚脖子却没站稳，晃了晃才找回平衡，接着竟跳起了宅舞，动作柔软得不像捆着稻草的架子。其他稻草人立刻围成圈，用麦秸秆敲打着田埂，打出“哒哒哒”的节拍。
“比这个我可没胜算。”你正发愁，铁拐李骑着电动车驮着韩湘子赶来了。韩湘子怀里抱着个巨大的保温桶，掀开盖子时，十三香的麻辣味瞬间盖过了稻香：“吕洞宾算准你们饿了，特地点的小龙虾外卖！十三香微辣，加麻加蒜！”
红袄稻草人闻到香味，突然定在原地，草帽“啪嗒”掉在地上。露出的“头顶”插着根红狐狸尾巴，尾巴尖还沾着片辣椒皮。它猛地扯掉身上的稻草，原地打了个旋，竟变成个穿红裙的姑娘，眉眼弯弯，嘴角却沾着点红油——正是韩湘子说的胡小丽。
“小龙虾！”胡小丽眼睛发亮，几步蹦到保温桶前，刚要伸手，却被铁拐李用筷子敲了手背：“先说好，把稻草人复原了再吃，不然让你尝尝蒜蓉炮弹的厉害。”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喷雾瓶，瓶身贴着“蒜蓉精华液（浓缩型）”。
胡小丽委屈地噘嘴：“我没捣乱啊！这些稻草人是王大爷去年秋收后扔在田里的，风吹雨淋快散架了，我就是给它们打扮打扮，教它们活动活动筋骨。”她指着穿的确良衬衫的稻草人，“你看这个，原本胳膊都断了，我用玉米须给它接好的，现在跳《江南Style》比谁都带劲。”
张婶突然从田埂后钻出来：“那你为啥偷我家的红绸袄？那是我嫁闺女时穿的！”
“我赔你新的还不行吗？”胡小丽从兜里掏出个拼多多包装袋，“我刚下单的汉服，超仙的那种，比你的红绸袄好看十倍！”她又指向音箱，“还有这个，是村头废品站捡的，我修了三天才修好，就为了晚上能有音乐听。”
你这才注意到，每个稻草人身上都缠着胶带和布条，显然是被精心修补过的。穿的确良衬衫的稻草人背后，还贴着张用麦秸秆拼的“谢谢”。智能功德计算器突然“滴滴”响，屏幕跳出段资料：“胡小丽，千年狐妖，因渡劫时被雷劈中尾巴，暂居王家村养伤。爱好：收集人类服饰、跳广场舞、吃十三香小龙虾。危险等级修正：★（仅对蒜蓉过敏）”。
“其实我就是太无聊了。”胡小丽剥开只小龙虾，尾巴上的红毛随着咀嚼轻轻晃动，“以前在山里修炼，除了狐狸就是兔子，哪见过这么热闹的广场舞？上次偷偷去镇上广场学舞，被大妈们当成coser，还拉着我拍了抖音，现在点赞都过万了呢。”她掏出手机点开视频，画面里的她穿着汉服混在广场舞队伍里，动作标准得像个领舞，评论区全是“这个狐狸妹妹好可爱”“求同款汉服链接”。
张婶看着视频，突然红了脸：“原来你就是那个上热门的‘狐狸妹妹’？我家闺女天天刷你的视频呢！”她突然拽住胡小丽的胳膊，“那你教我跳《科目三》呗？下周镇上有比赛，我还没学会转身动作呢！”
胡小丽眼睛一亮：“真的？那我教你！但你得答应让我用你的稻田当练习场，我把稻草人改成观众席，这样就不会寂寞了。”她指着穿红绸袄的稻草人，“这个可以当裁判，它最公正了，上次我和蛐蛐精比谁跳得好，就是它举的红牌。”
正说着，韩湘子突然举起麦克风：“既然要比赛，怎能没有伴奏？我来给大家弹首《小龙虾圆舞曲》！”他掏出个电子琴，刚按了个和弦，就被胡小丽用虾壳砸中额头：“别弹！上次你弹琴，把我好不容易修好的音箱震坏了，害得我用了半袋小龙虾才请蛤蟆精帮忙修！”
铁拐李突然拍大腿：“有了！吕洞宾那老小子给的遥控器，不光能控队形，还能连蓝牙！”他抢过你的遥控器按了几下，音箱突然响起《最炫民族风》的remix版，节奏比原版快了一倍，听得人脚底板直发痒。
胡小丽立刻拉起张婶冲进稻田，稻草人自动分成两排站好，红绸袄稻草人举起麦秸秆编的指挥棒，竟真有了裁判的架势。老黄狗也跟着音乐转圈，尾巴上沾着的辣椒籽甩得满天飞。你刚掏出手机要拍，就见智能功德计算器“滴滴”狂响：“功德+150（促成狐妖与村民和解），备注：广场舞是人类与妖精的共同语言，诚不欺我！当前总功德：330+150=480”。
月亮升起来时，田里已经摆开了小龙虾宴。胡小丽教张婶跳《科目三》的转身动作，张婶的广场舞队队员们举着啤酒瓶当荧光棒，铁拐李和韩湘子正抢最后一只小龙虾，稻草人则在旁边摇摇晃晃地“鼓掌”，稻穗从它们的“手”里掉下来，像撒了把星星。
“下一站去哪？”你划着智能功德计算器，下条任务闪着蓝光：“陈家镇的时钟总在午夜倒转，镇上的人都说看见穿中山装的老先生在钟楼里修表，危险等级：★★☆，酬金：两斤酱牛肉+一坛老黄酒”。
胡小丽啃着虾钳抬头：“我知道那老钟表匠！他是民国时的修表师傅，执念就是想把自己没修完的座钟修好。”她往你手里塞了包十三香调料，“这个给你，老钟表匠爱吃辣，上次我用这个跟他换过修表工具，可好用了！”
铁拐李突然打了个饱嗝：“走了走了！再不去，酱牛肉都被土地爷偷吃了！”他往你兜里塞了个新法器，“这个是曹国舅给的时光校准仪，说是能把倒转的时间拨回来，就是千万别按错键，上次他把自己的胡子拨成了清朝辫子，笑了八仙三天三夜。”
老黄狗叼着块酱牛肉干凑过来，尾巴上沾着根红狐狸毛。你摸出破邪棒球棍，棍头的麻辣烫汤渣突然凝成个“冲”字。远处的稻田里，《爱情买卖》的音乐还在飘，张婶和胡小丽的笑声混着稻草人簌簌掉稻草的声音，竟比天庭的仙乐还让人心里踏实。
夜风带着十三香的味道吹过，智能功德计算器屏幕上跳出新提示：“功德不在多，在人间烟火里”。你想起胡小丽教张婶跳舞时的认真模样，想起稻草人举着麦秸秆鼓掌的憨态，突然明白这趟下凡的意义——哪有什么解不开的执念，不过是缺一场热热闹闹的相聚，缺一份带着麻辣味的理解罢了。
陈家镇的方向传来钟楼的报时声，虽然是倒着敲的，却透着股急切的期待。老黄狗拽着你的衣角往前跑，尾巴摇得像面小旗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酱牛肉混着老黄酒的香味。你加快脚步，怀里的计算器“滴滴”作响，像是在催着记录下一段更热闹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