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生活暂时回归了“正常”——如果穷得叮当响、偶尔接到些“我家猫最近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之类的奇葩咨询算正常的话。
医院地下探险的后续，张清云道长似乎帮忙打了招呼，官方层面并没有来找麻烦，只是那一片区域被拉上了更明显的警戒线。胖子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和（被苏晓美化过的）行动报告，竟然真的从他爹那里忽悠来了一笔“特殊项目研究经费”，美其名曰“非传统能量现象研究与应对”。虽然数额不大，但好歹让三人小团伙的财政赤字缓解了不少。
苏晓则一头扎进了对“秩序之核”（她坚持用这个科学命名）和界心木的初步数据分析中，偶尔还会拉着林凡测试他那身“搞笑”本事的能量波动频率，搞得林凡苦不堪言，总觉得自已像个被研究的稀有动物。
这天下午，林凡揣着胖子赞助的几张红票子，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城隍庙后街。
这里与前面游客如织的城隍庙截然不同，狭窄、潮湿、弥漫着一股老旧房屋和香烛纸钱混合的味道。两旁的店铺大多阴暗，卖着元宝蜡烛、佛像念珠，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古墓里刚刨出来的、沾着泥的瓶瓶罐罐。
“老钱杂货铺”就在这条街的尽头，一个更不起眼的角落里。门脸又小又旧，木门上的油漆斑驳脱落，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字迹模糊得几乎认不出来。门口还蹲着个缺了角的石狮子，一脸“爱买买不买滚”的丧气表情。
林凡推门进去，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店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拥挤、更昏暗。货架上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落满灰尘的罗盘、断了腿的铜鹤、颜色可疑的药材、一叠叠泛黄的旧书……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灰尘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是的，这年头店里还用油灯），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布满铜绿的香炉。听到门响，他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随便看，价码贴着，不还价。”
林凡走到柜台前，斟酌着开口：“老板，我找‘引路人’。”
老头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老花镜上下打量了林凡一番，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引路人？什么引路人？我这儿只卖杂货，不拉皮条。”
林凡：“……是‘暗影沙龙’的引路人。”
老头眯起眼睛，放下手里的香炉，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小子，谁介绍你来的？懂规矩吗？”
林凡想了想，决定不暴露张清云（虽然他也不算介绍人），而是掏出了口袋里的界心木，轻轻放在柜台上：“这个，算不算‘有点意思的小玩意儿’？”
界心木看起来依旧其貌不扬，像块烧火棍劈下来的边角料。但仔细看去，其木质纹理中似乎有微光流转，尤其是多了一道白色纹路后，更添了几分神秘感。更重要的是，它散发出的那种温和而中正的气息，在这充满驳杂阴气和陈旧物件的店铺里，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格外鲜明。
老钱（林凡猜测就是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如同看到了鱼的猫。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想要触摸界心木，但在离木头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咦？”他发出一声惊疑，“好东西啊！这气息……醇和中正，内蕴生机，还带着点……古老的味儿？小子，这玩意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家传的。”林凡面不改色地扯谎。
“家传？”老钱显然不信，但也没深究，只是啧啧称奇，“这料子，这韵味，做个镇纸或者车个珠子都是极品！可惜了，形状有点怪……不过，够资格了！”
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弯腰从柜台底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东西，“啪”地一声拍在林凡面前。
那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质感、上面还印着个模糊不清的二维码的卡片**。看起来就像是路边打印店五毛钱一张印出来的劣质会员卡。
林凡拿起卡片，翻来覆去看了看，嘴角抽搐：“这……就是‘暗影沙龙’的请柬？”
“不然呢？”老钱翻了白眼，重新拿起他的香炉擦拭起来，“你以为是什么？镶金边的帖子？年轻人，不要那么注重形式！扫码进去，里面有时间和地址，到时候凭卡入场。丢了概不负责，也别来找我补。”
林凡看着这张充满了廉价感和敷衍气息的“请柬”，实在无法将它和听起来逼格满满的“暗影沙龙”联系起来。他试探着问：“老板，这沙龙……具体是干嘛的？”
“干嘛的？”老钱嗤笑一声，“就是一群跟你一样，有点‘特殊爱好’或者自以为有点本事的人，凑在一起吹牛打屁、交换点破烂、显摆下能耐的地方。有真高人，也有不少你这样的愣头青和骗子。去了你就知道了，别抱太大希望，也别露富，小心被当肥羊宰了。”
这介绍真是……朴实无华且现实。
林凡收起那张塑料卡片和界心木，道了声谢，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老钱突然又叫住他。
林凡回头。
老钱从柜台下面又摸出个小木牌，扔给林凡：“看你小子还算顺眼，送你个小玩意儿。‘静心牌’，路边摊批发的，不值钱，但戴着多少能帮你收敛点气息。你身上那木头疙瘩是好东西，但也招眼，低调点好。”
林凡接过木牌，入手微凉，上面刻着粗糙的花纹，确实感觉有微弱的宁神效果。他再次道谢，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走出老钱杂货铺，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林凡看着手里那张廉价的塑料“请柬”，感觉自已对“玄学圈”的想象再次被刷新了下限。
他拿出手机，扫了卡上的二维码。
手机跳转到一个极其简陋，仿佛十几年前风格的论坛界面，背景是诡异的星空图，论坛名字就叫“暗影交流版”。置顶帖就是一个加密帖子，标题是【本月沙龙通知】，需要输入请柬上的卡号才能进入。
林凡输入卡号，页面刷新，显示出一行字：
**“本月‘暗影沙龙’，于下周五晚八点，在‘酆都鬼市’举行。地址：西城区地下防空洞改建商业街，‘忘忧酒吧’后台。着装随意，记得带‘门票’。”**
酆都鬼市？忘忧酒吧？地下防空洞？
林凡摸了摸下巴，感觉这地点倒是挺符合“暗影”这个名字的气质。
他收起手机，看着城隍庙后街来来往往、大多神色匆匆、带着几分神秘或警惕的行人，心中那份对“玄学圈泥石流”的好奇心，越发旺盛了。
“下周五么……”林凡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希望这趟‘鬼市’之行，能有点真材实料，别净是些……塑料请柬级别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