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平十六岁当兵,十八岁就在谭明强身边做警卫员了。
那时候谭明强还是位团长。
后来他随着谭团长一起进山剿匪,因为表现出色在前线火速入党,然后被破格提干。
二十四岁那年,沈承平带着一个突袭小分队潜入敌营,以极小的代价灭了土匪老窝,当场绞杀了匪首,为大部队减少了重大伤亡。
因此再次被破格提拔,成为了一名团职干部。
虽然沈承平给谭明强当警卫员的时间并不长,但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谭明强对沈承平有知遇之恩,而在战斗中沈承平也救过谭明强的命。
战火中结成的感情,那真不比亲父子,亲兄弟的感情差。
剿匪胜利后,沈承平也一直跟着谭明强干,一直在他手下工作。
直到去年谭明强调到云省军分区担任师长职务,他们才算是分开。
让沈承平没有想到的是,老领导即便是离开也没有忽略了他。
今年上半年一开年,他就接到了命令,让去云省参加干部学习班,学习机械工程与检验,为担任军代表一职做准备。
也是在那时候,沈承平才知道原来国家下阶段重点工作计划里有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把云省打造成国家重工业基地。
这项计划已经开始实施,这两年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往那里迁移人口,修建工厂。
而云省机械厂的建造,正是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云省机械厂按照计划,将要建设成为一个制造重型车辆与配套设施的大型工厂。
经预估,人员后期应该会达到万人以上。
哪怕是筹备期间,工人干部的总人数也会达到上千人。
这些人员将来自于五湖四海。
有原地复员,直接一个部队拉过来的转业军人;
有为了支援国家建设,从经济发达地区应招而来的知识分子与技术工人;
当然,也会有很大一部分从各地招进来的普通工人。
人员众多,成分又过于复杂。
为了便于管理以及预防安全隐患,部队介入是在所难免的。
于是,就需要有一名军代表坐镇。
这位军方代表,代表的是部队,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与厂长是持平的。
而从政治思想管控方面来说,他的权限还在厂长之上。
沈承平之所以能被选中来担任这个军代表之职,除了他过硬的自身条件外,当然也少不了谭明强谭师长的推荐和担保。
沈承平在云省参加了为期半年的学习班,然后就回老单位办理调职手续。
他原本的打算是,手续办完趁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的假期回老家看看,然后早点去云省,先提前了解一下周边的情况。
结果手续还没来及办呢,先就接到了抗洪抢险的命令……
沈承平是病情好转,彻底脱离了危险期之后才给谭师长打的电话。
这事儿江清沅不知道。
沈承平跟谭师长汇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另外也跟他说了自己结婚的事儿。
结婚原因他当然也没法隐瞒。
毕竟,谭师长可以说对于他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根本就不是能隐瞒的事儿!
谭师长对于沈承平受伤这事儿还真是一无所知!
毕竟都跨军区了,他不可能对于老部队的军事行动还那么清楚。
他还以为沈承平这时候正在老家探亲!
沈承平在电话里就结婚这件事对老领导做了检讨,检讨自己对于家人的监督不够,让他们做出了这么不遵守纪律的事儿。
他愿意回去后接受组织对他的处罚。
但沈承平在电话里至始至终也没有说自己对于这段婚姻的抵触和不认可。
相反他还说了江蓝是怎么细心照顾自己的。
在他叙述的时候谭明强一直没怎么说话,直到他说完对方才轻笑了一下,说了句:“你小子!等着吧,等我派人去接你。”
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就有了今天司机过来接的事儿。
从北省到云省的距离很远,哪怕这次谭师长派来了两个司机替换着开车,他们也足足用了两天两夜才到达。
车子经过215师师部机关的时候没有停留,继续往前开。
紧接着车子经了过招待所,却依然没有停留的意思,沈承平皱了皱眉。
他冲坐在前座的两个司机道:“先送我们去招待所收拾收拾。”
司机抱歉地道:“沈团,我们来的时候师长专门交待了,说接回来后让直接把你们送回家,不让在外面耽搁。”
听了这话,沈承平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连续坐车两天两夜,又要时刻注意沈承平打着石膏的腿,给它留出足够的空间。
江清沅一直坐得非常拿捏。
这会儿只觉得腰都快坐断了,整个人十分疲惫。
好容易熬到了地方,此刻的她只想找张床好好地躺一躺。
没想到却要直接去别人家做客!
还,不能拒绝。
不能拒绝就只有接受。
哪怕心里再不愿,江清沅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坐直身子把衣服整了整,然后用行军水壶里的水蘸湿手绢,把手脸都给擦了擦。
看她收拾完又弄湿了一块新手绢,然后递给自己,沈承平笑了。
小声对她说:“别这么紧张,师长和嫂子人都很好,也没那么多讲究。”
江清沅没吭声。
她现在累得连说话的欲望都没。
她抓过沈承平的手,把手绢塞进他的手心,然后朝他的脸看了一眼。
沈承平无奈,乖乖用手绢把脸擦了擦。
215师部整体占地面积很大。
基本上这条街都是他们的地盘。
家属院在师部机关靠北的位置,从招待所过去开车都开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到。
所以,当车子停下来时两人都已经收拾完毕,江清沅连辫子都重新编好了。
听到停车的声音,正在厨房洗水果的田海兰立刻冲坐在客厅里的女儿喊:“小雁,你快去开门,应该是承平回来了。”
谭小雁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大步就往门口跑。
而就在她的手都已经摸到门把手的时候,却忽然转过头,冲也已经跟过来的田海兰问:“妈,你说我承平哥这次回来,会不会把他那个农村小媳妇也给带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