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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碟片哥,算是四季青江湖里,两条不太安分的“泥鳅”。你肯定懂,这地方水深王八多,遍地是生意经,也遍地是坑。雨丝凉飕飕的,打在四季青仓库的大铁皮屋顶上,我俩缩在仓库铁皮檐子下头抽烟,背后那辆五菱塞得跟怀孕的河马似的——鼓鼓囊囊,满满当当三千件刚下线的SUdU加绒卫衣,胸口烫着醒目的“SUdU”三环标,料子厚实,摸着就带劲。

碟片哥终于把他那件貂皮脱了,换上带铆钉的皮夹克,还特有仪式感地用打火机燎新衣服上的线头。火苗子噼啪蹦跶,映着他的眯缝眼。他盯着那三环标,咧嘴一乐:“嘿,瞧这架势,比陈冠希的cLot都不差吧?”这话听着是给自己壮胆,更像是给还没闯出名堂的未来画饼。小买卖的萌芽,常始于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得意和对成功的模糊想象。

车一路开进夜市,入口的霓虹灯在雨雾里化成一团团迷离的光晕。一到地儿,老对头冬瓜已经支棱起他那顶标志性的大帐篷,衣架子拉得老长。好家伙,摆阵呢!咱的五菱直接横停在冬瓜家对面,颇有示威的意思。碟片哥手快,麻利地掏出他那个改装过的“重低音炮”录音喇叭——好家伙,周杰伦的《七里香》混着一股子电流杂音,直接就炸街了!崭新的油墨味儿、厚实的绒布味儿,混着夜市里飘来的姑娘们薄荷洗发水的气息,在我们这片小地盘上空盘旋。几个穿工装的小妹被吸引过来,笑嘻嘻地摸料子、翻领口标签。这味儿、这景,就是咱亲手搅和起来的烟火气,也是最初那点市场的脉动。刚入行做买卖的人都知道,这股子热乎劲儿,贼吸引人。

收摊回到四季青旁的仓库,头顶三盏大灯贼亮,照得人眼发花。我蹲在一堆纸壳箱中间,给淘宝小店上传新款SUdU卫衣的图片。屏幕光映得我脸跟白无常似的,旁边墙上挂着的“摆客网”新架构图若隐若现。“叮咚”一声旺旺提示音,愣是把样衣堆里打盹的狸花猫给惊醒了。

我顺手点开photoshop,里面那个刚做好的“SUdU”tm商标正在屏幕上嘚瑟地旋转——三个鲜红的圆环,像个简化的风火轮,中间嵌着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这情景就跟去年我在出租屋里琢磨摆客网LoGo的画面叠一块儿了。创业这回事儿,很多路数,是相似的,坑也是。人都是在不断的重复和微调中找饭吃。

“咣当!”仓库门被撞开,一股子夜市油烟味混着冷风就扑了进来。碟片哥回来了,好家伙,他那皮夹克上,居然别了个崭新的骷髅头胸针。他把手里拎的袋子往桌上一掼,声音透着兴奋:“刚跟那卖糖葫芦的老孙头喷了会儿,老头子拍着胸脯说,咱这‘三环套月’的LoGo,最少值他妈五十万!”这“三环套月”,是我俩给那LoGo起的诨名,透着股江湖气和自嘲。我点开笔记本电脑,给他看新款设计图:一件水墨侠客剪影的t恤,线条贼拉风,印在浅灰底子上,韵味儿十足。甭管值不值五十万,这精气神儿,咱得端着。

转眼到了周末,钱江市场后门那块空地成了临时的展销擂台。我俩把大帆布帐篷一搭,嘿,远看跟两艘准备干仗的铁甲舰似的。最扎眼的,是用SUdU空盒子垒起来的一面“品牌墙”,巨幅喷绘海报一挂——靛蓝的底色,“SUdU”三环LoGo在秋天的日头下闪着贼亮的光,这是我们武侠风系列的“大旗”。

刚摆齐活,冬瓜那边,“买三送一”的大招牌就竖起来了。碟片哥鼻孔里哼出一股气,二话没说,转身扒拉开五菱的集装箱大门,扯出一卷大红布,“唰啦”一抖开,一条新横幅抖擞亮相:“SUdU下单满百元,限量版发光项链白送!”好家伙,这标语够硬!横幅一开,立马扎心窝子,呼啦一群大学生就围了上来。这人一多,缝隙也大了。嘿,我眼尖,瞥见冬瓜摊位对面,有个戴渔夫帽的影子在那转悠——那不是常青市场的二批大白嘛!他手里头还捏着前几天我们散出去的摆客网名片呢!商业江湖里,你的一举一动,该看见的人,都瞅着呢。

收摊的时候,北风跟吃了枪药似的,鼓得帆布帐篷“噗啦噗啦”直响。碟片哥麻溜地把最后五十件水墨侠客卫衣塞回五菱车集装箱,有从驾驶座底下掏出罐红牛,“啪”地丢给我:“喏!兄弟,赶紧补补!这回合,必须干趴冬瓜那孙子!”他的劲头,还是当年那个闯东莞的热血小子。

车子晃晃悠悠往回开。车窗缝里,还隐隐约约钻进冬瓜摊位的喇叭声——“厂价直销!厂价直销!”,听着就透着一股子虚劲儿。货箱最顶上那几件卫衣的塑料吊牌,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光。这景儿,冷不丁让我想起浙江水利水电学校地下室的创业起点,那会儿也是对着空荡荡的三轮车盘算未来。起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往哪儿开。

新到的武侠风棒球服确实有范儿,版型好,棉麻混纺,结实耐穿。我跟碟片哥支起摊子,把样品往用脚手架搭的衣架上一挂,背景墙直接用包装盒拼了个太极图似的形状,有点意思。碟片哥一边拆刚到货的铆钉装饰棒球帽,一边手不停燎着吊牌线头,那叫一个娴熟。他突然嗤笑一声,用下巴颏努努对面:“快瞧!冬瓜这土鳖,把抄咱家的水墨卫衣挂出来了!敢他妈标一百二十九块?作死呢?老子让他连裤衩都赔进去信不信!” 抄作业这种事,永远是市场上最快但风险也最高的路径。

天擦黑,夜市霓虹灯牌的光晕跟水彩一样晕开。我刚挂上“夜行客”系列那黑底发光的酷炫卫衣,一抬眼就瞅见冬瓜摊位上,“99元特价”的硬纸板在冷风里抖得跟疟疾发作似的。这场牌局,他出招了,咱得接着。

南瓜妹就是这节骨眼上冒出来的。裹了件起球的粉红卫衣,人造革挎包上挂着达芙妮的工牌,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透着点刚入社会的怯与精。劣质睫毛膏有点晕染,头发染过黄色,毛糙得分叉。

“哥,”她声音带着点哭过后才有的沙哑,手指紧紧抠着挎包带子,“我…我能跟您这儿…学着干吗?我不要工钱,管顿饭就成…” 她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又迅速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着。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件起球的旧卫衣裹着她单薄的身体,挂着工牌的挎包此刻像个沉重的负担。我心里头那点“风险”的念头冒了冒头,但还是压着嗓子问了句:“咋了这是?我哥俩可不轻易招工的?”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讲开了。

原来达芙妮店那份工早没了。干了不到仨月,被店长找了个迟到三次的由头给开了。她拖着行李想找个包吃住的地方,稀里糊涂就被个小中介忽悠进了乔司黑作坊的服装加工厂。说是做质检,结果活儿多得像流水线,计件的工资还被层层克扣,宿舍又潮又挤,饭食更是清汤寡水能照见人影。她鼓起勇气问了一次工资明细,就被管事的指着鼻子骂笨,说这点活儿都干不好,还敢挑三拣四。今天早上,就因为她不小心碰翻了一小摞半成品裤子,那管事的直接掀了桌子,当着一车间人的面吼着让她“滚蛋”,连上个月那点可怜的工钱都没结清。她无处可去,在城中村的小网吧坐了一天,想起网上论坛看我之前说过这新夜市,就鼓起最后的勇气来了。

“叫我南南就行。”声音不大。咱也不能把人看扁了,得给机会。我安排她去一个小夜市练摊,特意塞给她三十件断码的SUdU基础款纯色卫衣:“头三天,甭管赚不赚,开个张图个吉利,价你自己看着定。” 带新人,既是善缘,也是风险。

南南看着也挺勤快,天天能卖出去二十来件。人心隔肚皮。没过几天,她那摊子的退货率“蹭蹭”往上蹿,奔着百分之八十去了。这比例?太邪性了!那天贼冷,碟片哥蹲在烧红的电磁炉边上嘬鸭脖,辣得龇牙咧嘴。他百无聊赖盯着监控屏幕看,突然伸出手,狠狠戳向屏幕:“操!老汪!快看!这丫头干啥呢?!” 赶紧把画面拉大:南南正猫着腰,把我们的SUdU卫衣,一摞接一摞,往冬瓜停在夜市不远处的破三轮车上搬!然后又从车里往回搬相同的数量,她在换我们的货?

商业里的背叛,往往始于不起眼的细节和无法解释的异常。直觉这玩意儿,得信。我得借着这个机会,给冬瓜好好的上一课。

那天收摊回家路上,冬瓜的货车在冻得梆硬的泥地里直打滑。碟片哥叼着红双喜晃荡过去,咧着嘴:“嘿!冬瓜兄弟?车趴窝了?要哥几个搭把手不?”他那话音还没落地,咱家五菱远光大灯“唰!”地一下,远光灯亮了!雪亮的光柱子,像探照灯似的,直愣愣打在冬瓜货车上!他那“最后三天,血本无归!”的横幅,在强光底下白惨惨一片,透着股绝望的滑稽。更绝的是,灯光还正好照到他车斗里露出的几件卫衣——那款式那颜色,正是南南偷换走的衣服,已经被改了领标了。我已经为南南准备了一批次品,等着看戏了。灯一亮,啥妖魔鬼怪都现形了。江湖这地方,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多的是照妖镜。

紧赶慢赶,赶在年前快递停运前,总算把最后几百件SUdU卫衣和连着南瓜妹调换来的衣服都打包发了出去。快递点老张头瞅着我们这阵势,递过来一叠快递单,脸上笑得褶子都开了:“后生仔,今儿又走了三百单?势头好啊!”我看着五菱排气管喷出的白烟,在冷雨里迅速消散,心里头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又上来了。

当初刚认识冬瓜那会儿,大家还在一个棚子底下躲过雨,互相递过烟,开玩笑说将来少不得掰掰手腕较量较量。谁能想到他最后琢磨起这些歪门邪道?路啊,都是自己选的。现在,他那些老地盘,我们顺理成章接过来不少生意,感觉像野火燎原。最讽刺的是,冬瓜那面写着“跳楼价”的大木牌子,前两天还真就在大风雪里,“咔嚓”一声拦腰折断,结结实实压扁了下面那箱次品卫衣。他的倒掉,从根子上说,是把自己“作”死的。路别走歪了,走歪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仓库里又来了新硬货:两千件加厚版的武侠风棉麻外套。碟片哥蹲在纸箱堆上,用手电筒照着新设计的领口防伪镭射标,啧啧出声:“嘿!老汪,瞅瞅!这回这镭射纹,做得是真他娘的帅!到位!”灯光底下,细密的光纹丝丝流动,变幻莫测。墙角样衣架上,齐齐整整码着二十五款SUdU新品,模特身上穿着最新一季的“江湖侠”主题卫衣,后背大片的泼墨山水配飞鸟古篆,扎眼、有范儿!产品,永远是最硬气的实力。

林夕窝在旧沙发里赶图纸,嘴里叼着马克笔盖儿,戴着骷髅头戒指的手指在纸上划拉着:“喏,这款外套肩线我参考了点古代束腰,加了可调节的盘扣袢带,味儿更冲了!”她说话时那束高马尾一扫,差点扫过旁边挂着的样品外套那精致的盘扣。角落里,南瓜妹蹲在货箱后头整理东西,手里捏着个诺基亚,屏幕那点微弱的光在她脸上明明暗暗,像是在酝酿什么。团队的构成挺有意思,鱼龙混杂。

夜市入口,周董的《七里香》混着电流声又响起来了。一群小年轻晃晃悠悠过来,很快被林夕设计的盘扣新款外套吸引住了目光。碟片哥反应贼快,立刻从车斗里扯出个强光手电,“啪嗒”一声,对着那精致的盘扣就照过去——嘿!盘扣上居然透出幽幽荧光,在乱糟糟的夜市里显得特神秘!价格牌子也是连夜刷的:“基础款区”那几个荧光粉字贼亮晃眼;“限量款区”还奢侈地洒了金粉,特别能反光。碟片哥扯着嗓子吼最后十件秒杀,甩手就扔进旁边挂着的大红甩卖筐里。一群高中生被这阵势吸引,齐刷刷涌向特价区。就在这片喧闹声里,我眼角余光扫到人群外围的巷子口,冬瓜正抻着脖子,眼神复杂地朝我们这热火朝天的摊位张望呢。

杭州的冬天,雾重得跟盖了锅盖似的,五菱的车灯在里头像蒙了纱的毛月亮,穿透力实在有限。我跟碟片哥缩在仓库里,拿林夕的设计草图当餐垫,吸溜着泡面,吃得额头冒汗。碟片哥心里有火,烦躁地一脚踹开旁边冻得梆硬的废轮胎。

他走出去,猫腰钻进驾驶座底下摸索半天,掏出来个皮都快掉光的旧笔记本。那封面上,被人用涂改液歪歪扭扭写着仨大字儿:“生意经”。他哗啦哗啦翻到其中一页,伸着还沾着面汤的手指头戳着上面的监控截图:“操!你看这!上周三,南瓜妹在仓库转悠了快俩小时!眼珠子滴溜乱转,你猜她想干嘛呢?”

他又猛地翻过一页,指着另一张照片,声音都高了八度:“还有!你看看!南瓜这死丫头,前些日子在仓库‘拍新货架’!操!她那诺基亚摄像头灯,亮得跟探照灯一样晃眼!那是拍货架吗?我看是偷我们的款吧!拍咱的核心机密呢!”

我没接话茬。旁边的货架上,摊着新鲜出炉的设计图样。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对着炉子呼出口长长的白气,轻声说:“碟片哥,”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你猜对了。南瓜,是冬瓜的亲妹。我托人打听,板上钉钉了。既然人家这么‘关心’咱们的买卖,这么下本钱‘学习’,咱不得……备份‘厚礼’给他接风么?” 商战有时候是阳谋,有时候得用点“孙子兵法”。

林夕那几天也不改图纸了,扎进仓库最不起眼的角落,开始“专心致志”地“创作”一份假的工艺说明书。怎么讲?就四个字:怎么“坑”怎么写!哪项工艺烧钱,就重点把那细节夸大得天花乱坠;哪块面料容易出质量问题,就特意在那里标注出来。她那枚骷髅头戒指在台灯冷光下闪着幽幽的光。她用美工刀,在一份题为“夜光·凌波微步”外套的夜光涂料配方说明上,狠狠地划拉着:“瞅见没?咱真正的夜光粉配比是15%,是实打实的料!我在图纸上,给他标个‘5%’!省着点吧您嘞!” 她嘴角咧开一丝坏笑,“还有这里头,我特别‘贴心’地建议他们啊,就用他们自己小作坊里囤的那种便宜粘合剂!又省钱又好用!多贴心!穿个三次,洗两次,夜光粉保管掉得一块一块的,跟长了‘斑秃’的武林高手似的,多带劲!” 紧接着,在另一份“水墨山河”卫衣的图纸上,她在染料成分那一栏,用红笔重重圈住一种编号,旁边注释:“推荐颜料xG-02,性价比极高”。啥意思?内行都知道,这颜料遇汗特容易晕染褪色!算计人这事儿,得打到七寸上。

第二天一早,我把这份精心“加工”过的工艺说明书和几张最关键的假图纸,郑重其事地放到库房我的办公桌上,还故意压在几张无关紧要的送货单子下面,只露出来一个诱人的边角——“夜光·凌波微步(工艺说明)”几个小字若隐若现。我走出仓库时,特意拔高嗓门,对着正在搬货的碟片哥大声嚷嚷:“哎!碟片哥!那新款的工艺说明书在我办公桌上,记得把门锁好,我学校今天作业多,不回来了。特别是林夕刚设计的那几款,我们自己还没生产呢!接下去主打这几款,起码能卖两万件!”

这戏台,就算搭好了。就等角儿登场了。

南瓜妹溜进来“借阅”那晚,风刮得跟鬼嚎似的,特别应景。监控画面里,她裹紧那件人造貂,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贼。那部诺基亚被她调到摄像模式,惨白的镜头灯勉强照亮她眼前一点点区域。她像只偷油的耗子,在那点微弱到可怜的光线下,她飞快地用手机镜头对准那份假工艺说明书的关键几页,咔嚓咔嚓就是一顿猛拍——那故意标低的“夜光粉5%”配方!那藏着致命褪色陷阱的“推荐染料”!拍完,她像是被烙铁烫了手似的,火速缩回身子,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动作快如鬼魅。

过了半个月,冬瓜的大货车果然神气活现地停在了夜市相当显眼的位置!车上垒得老高,全是印着“侠客风·限量版·doNGUA”字样的灰纸箱。冬瓜本人满面红光,一副打翻身仗的得意劲儿。他手舞足蹈地亲自开箱!箱子盖儿一掀开,“嚯!”一股极其浓烈、极其刺鼻的劣质染料混着劣质胶水合成的怪味儿猛地喷涌出来,那叫一个上头,熏得周围几个靠得近的摊主都皱紧眉头捂住了鼻子!我裹着件半旧的军大衣,蹲在自己摊位角落,慢条斯理地拿着打火机燎着新到的一批卫衣的线头玩,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哼了一句:“看着吧。就他那两下子‘请教师傅’弄来的工艺,好不了!顶多蹦跶三天,保准现原形!”

快就是慢,慢就是快。抄作业抄到火坑里,就是这么快。

反馈来了,来得又快又猛。源头是下沙大学城的一个学生。他图便宜买了件冬瓜牌的“水墨山河”卫衣。年轻人嘛,打了场球,出了身汗,挺痛快。结果回去脱下衣服一看,傻了:浅灰色卫衣胸口那幅潇洒的水墨侠客印花,边缘糊了!居然晕开了一大片诡异的淡红色,像被砍了一刀喷的血似的,怎么洗都洗不掉!小伙子气得脑门儿冒烟,拿着衣服就冲到冬瓜摊位上讨说法,嗓门贼大,引来一大帮人围观。没隔几天,另一位顾客拿着件“夜光·凌波微步”外套也找来了,唾沫星子横飞地吵吵:“说好的夜光呢?就亮了头两天!回去按说明洗了一水,好嘛!后背的夜光大侠纹身整个掉了一半还多!剩下点胶水印子疙疙瘩瘩!夜里穿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大侠后背长‘癣’了呢!这他娘叫限量版?!”

冬瓜彻底傻了眼,被几个火冒三丈的顾客堵在摊位里吵架。他那个人造革挎包的包口敞开着,几张被揉得皱巴巴的打印纸若隐若现,像来不及处理的罪证——最上面那张,刺眼地印着“夜光·凌波微步工艺说明”,最关键的地方,南南偷拍下来的、清晰标明“夜光粉比例:5%”的那行字,被冬瓜自己用红笔特意圈了出来,旁边还得意洋洋地用黑笔备注了俩字:“重点,省钱”。讽刺二字,不足以概括这种结局。

挤在人群中看了半天热闹回来的林夕,脸上挂着“果然如此”的坏笑,凑我耳边,压着声儿爆料:“还有个更绝的呢!我在‘盘扣袢带’那款的设计图里,故意‘强烈推荐’他们用最细的尼龙线缝盘扣底座!为啥?就他们那几个踩缝纫机的蹩脚手艺人?线脚稍微歪一点或者使大点劲儿扯几下——呲啦!保准把扣子连‘根’拔起!让他们顾客秒变‘断臂大侠’!等着瞧吧!” 杀人无形。

之后几天,夜市后巷的垃圾堆旁成了冬瓜的“败亡”见证地。成箱成箱印着“侠客风·限量版”的灰纸箱被丢弃在那里。拾荒的老汉撬开箱子,麻利地把上面那些还能看、还闪闪发光的铆钉、盘扣啥的扒拉下来,当废品换点小钱。

南瓜妹消失得毫无征兆,她那劣质的人造革挎包,就那么遗落在整理台角落,孤零零的。我走过去,拿起包,拉开拉链。里面除了一盒快用到底儿的劣质粉饼,还塞着厚厚一叠纸——是整整三个月的话费详单!密密麻麻!冬瓜的手机号码,像蚂蚁搬家似的,布满了账单的每一页!最顶上的位置,是最新一条没来得及删除的短信:

发送日期,赫然正是她钻进阁楼偷拍工艺书的那个雨夜。人心隔肚皮?不,隔的是贪念和血缘。

我一言不发,慢慢将那厚厚一叠话费单对折,再对折。捏着纸角的一小片,拿起打火机。纸角刚一沾到火,“呼啦!”一下,火苗猛地蹿高,贪婪地吞噬着纸张。忽明忽暗的火光,把身后墙上贴着的崭新设计图纸照得亮堂堂的。图纸上,林夕正全神贯注地勾勒着全新的“SUdU”武侠宇宙系列——线条更灵动洒脱,细节更经得起千锤百炼,整个架势都稳多了。烧掉的是背叛的证据,照亮的是前行的正道。收拾烂摊子,是为了走更好的路。

寒风裹着煤灰味儿扫过冰冷的夜市。冬瓜缩着脖子蹲在自己摊位的破马扎上,像只霜打的瘟鸡。面前的摊位上堆着些四季青的杂牌货,在昏暗的灯泡下泛着油腻的光。他扯着嗓子,有一声没一声地吆喝,手里那个塑料喇叭嘶哑的电流声刺耳。摊前,那叫一个冷清。不远的地方,我们SUdU的摊位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挑货、询价、付钱的人。新挂出来的“真·侠客传承”系列海报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充满底气。碟片哥举着我们那个功率十足的喇叭,中气十足地喊着:“SUdU正品!工艺经得起考验!武侠情怀,不玩虚的!” 声音在夜市上空回荡,底气十足。真正的实力,不需要声嘶力竭去吆喝,货和人,就是招牌。

收摊的时候,冬瓜的货车半死不活地斜靠在巷子口。车斗里那点杂货堆得东倒西歪。他好像看见我了,犹豫了一下,艰难地走过来凑近,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半包压得扁扁的红梅烟,费力地弹出一根,递过来。烟头上那点可怜巴巴的火星子在寒风里飘摇不定:“兄……兄弟……”他的声音哑得厉害,透着一股筋疲力尽,“帮……帮个忙?这……这批货……你先帮我卖卖?卖掉了……再……再结账……成不?”

我没伸手去接那根烟,弯腰继续码齐摊位边还没收走的几件新款“剑胆琴心”长衫,布料挺括,做工精细。冬瓜那只捏着烟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好几秒。那点火星,终于彻底熄灭了。他讪讪地缩回手,把烟塞回瘪烟盒,转过身,一步深一步浅地,慢慢挪进了车里,传来几声沉闷的“哐当”响声——是他气急败坏,在踹那辆不争气的破车泄愤呢!几件衣服被狠狠甩出来,掉进了旁边黑乎乎的污水沟里。

我盯着污水里那几件衣服上模糊不清、拙劣模仿的“大侠”印花,胃里突然涌起一阵翻腾感。碟片哥叼着根牙签晃了过来,他那双军勾靴子踩在冻硬的地面上,嗒嗒作响。他“呸”地一声吐掉牙签,掏出手机,“啪”一声按亮屏幕:“还跟他磨叽个啥?钱江晚报那记者我都打好招呼了!再找几个‘托儿’,拿着冬瓜那掉色掉渣、穿着能当‘斑秃侠’‘断臂侠’的‘侠客服’去说道说道?给他整一篇《夜市的‘坑侠’传说》?包管明天就见报!让他彻底歇菜!” 落井下石,有时候也是“江湖规矩”的一部分。

我看着碟片哥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转头看了看我们五菱车里,堆得满满当当、标签上“SUdU”三环标稳如磐石的新品。摇摇头:“算了,做人留一线,碟片哥。” 我收回目光,看着那些承载着我们心血和选择的货物,“路,是他自己挑的。掰腕子?已经掰完了。甭在他身上浪费工夫了。咱的‘侠客’,咱的牌子,得走正道,走长路。” 风呼呼地吹过,夜市入口我们那个重新加固过的SUdU霓虹灯牌,在深冬的夜色里,亮得特别扎实,也特别稳当。

做生意,最后都是做人的选择。选择正道,是成本最低、风险最小的长跑策略。输赢常有,牌品在人心。咱们这烟火缭绕、鸡飞狗跳的四季青江湖路,说到底,都是泥地里滚爬,油锅里捞钱,看尽了人心鬼蜮,守住了自个儿那三分良心和气性。能活下来,还能往前走,靠的是这股子死磕产品的犟,和没走偏的轴劲儿。路长着呢,慢慢走。生意到最后,做的还是人品和信用,看谁能熬过冬天。咱们的冬天才刚开始,也得靠这点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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