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月光像被碾碎的银箔,轻轻铺在草坪上,连空气都透着股清冷的白。李丹青站在窗边,望着那片银霜似的光影,眼眶慢慢红了。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窗台上,连点声响都没有,就像她这些年对童小凡的忽视,悄无声息,却积成了堵在心口的墙。
是看不起他?还是自己太蠢?她反复问自己。从结婚那天起,她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他,觉得他配不上自己,配不上李家。他说的话,她从不当真;他做的事,她懒得过问。可现在呢?皇家园林一号是真的,童小凡没有撒谎。
她突然想起童小凡每次回李家,总是窝在那个连转身都费劲的杂货间,却从没抱怨过一句。他明明有这么大的别墅,为什么还要回去受那份委屈?是为了她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
“丹青,你快来看!这主卧带带卫生间,带浴缸呢!比咱们家那旧的大多了!”周春梅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咋咋呼呼的兴奋。
李丹青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转身往楼下走。刚到客厅,就瞥见坐在茶桌旁常玉春,他正慢条斯理地品茶,一身洗得发白的唐装,在这奢华的别墅里竟不显得突兀。
“常长老?您怎么在这里?”李丹青愣住了。她认得常玉春,药王谷的长老。倾世容颜的配方就是常长老送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常玉春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瓷瓶,递给她:“李总裁,这是驻颜丹,本打算明天给你送去,正好省了趟功夫。”他顿了顿,看着她诧异的眼神,补充道,“我一直住在这里,在童先生的诊所里做事,得在那儿待够三年,兑现当初的承诺。”
“诊所?哪个诊所?”李丹青追问。
“自然是童先生开的不凡诊所。”常玉春挑眉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不可思议,“李总裁不知道?”
李丹青的嘴唇抖了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知道童小凡“是个给猫狗看病的”,却从没想过他还有自己的诊所,更没想过常玉春这样的人物会给他做事。
“常长老,别为难她了。”童小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她对我的事,向来没兴趣,不了解也正常。”
李丹青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眼圈又热了。他说的没错,她是真的没在意过他。结婚两年,她甚至不知道他每天几点出门,几点回家。那我能不能给你住一个房间呢?李丹青脸色更加苍白。嘴唇抖动。童小凡看李丹青半天没有说话。看来你是不愿意了。
童小凡站直身子,看着她:“我还有个大宅子,比这别墅宽敞多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带你去。”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李丹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像被烫到似的。
童小凡笑了,收回手,眼底的那点期待淡了下去:“看来‘冰山美女’这名号,果然没叫错。”他环视着这栋别墅,“我有这么大的地方,却天天回李家挤杂货间,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丹青咬着唇,没说话。
”童小凡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到什么似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他顿了顿,语气恢复了平静,“你出身高贵,看不上我这个山村来的‘废物’也正常。继续当我名义上的老婆吧,这样也挺好。我不住这儿,有更好的住处,但东边那个房间不准动!那是我的卧室。得给我留着,偶尔我会回来。”
说完,他没再看她,带着大美小美转身走了。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周春梅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撇着嘴嘟囔:“有什么了不起?别墅又不是他买的,别人送的而已!废物就是废物,还想跟我女儿同房?做梦!看在这房子的份上,暂时不跟他离,表现不好照样让他滚蛋!”
常玉春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捋着胡须的手指停在半空。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蠢人,却没见过这么拎不清的。童先生是什么人物?这母女俩倒好,放着金元宝当石头,还在这儿挑三拣四。他摇摇头,又摇摇头,终究没说什么——有些人,是劝不醒的。
童小凡带着大美小美回到草庐时,院子里正热闹。五颜六色的灯光从树下的灯串里漏出来,照得花木都染上了斑斓的色彩。林夕、三香他们正围坐在石桌旁聊天,笑语声顺着晚风飘过来,带着股烟火气。
“这才像个家。”童小凡心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林夕眼尖,看到他就蹦了过来,挎住他的胳膊:“大哥,那几台电脑能拿出来给我了吧?我们要干大事了!”
“哦?什么大事?”童小凡挑眉。
“明天给你看惊喜。”林夕狡黠地眨眨眼,“现在保密。”
童小凡揉了揉她的脑袋:“还跟大哥藏心眼。”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童小凡从诊所地下室取出五台特制电脑,送到草庐交给林夕。林夕接过电脑,眼睛亮得像星星:“保证让你刮目相看!”
回到诊所时,肖青燕、苏沐瑶、柳青已经忙开了。常玉春坐在诊桌后,慢悠悠地给病人号脉,三个人则在旁边配药、记账,小声聊着天。
“你们看童先生昨天给柳家小公子取的名字,‘风云’,多霸气。”苏沐瑶一边包药一边说。
“那是,大魔王可是高人。”肖青燕接话,“对了,你们说他今天会带什么好吃的来?”
柳青笑着摇头:“就知道吃。”
诊所外排起了长队,不少人手里攥着大医院的检查单,还是宁愿来这儿。不凡诊所收费公道,很少有超过两百块的,大多几十块就能解决问题。童小凡总说,这是祖训——悬壶济世,造福乡邻。
上午,大香派了宋宁和顾淑瑶来帮忙。两人都是武学高手,站在门口维持秩序,身姿笔挺,眼神锐利,倒让插队的人收敛了不少。直到下午三点,最后一个老妇人才离开,诊所里才清静下来。
童小凡带着宋宁和顾淑瑶去了地下室。这地下室宽敞明亮,空间够大。来“露两手看看。”他站在一旁。
宋宁和顾淑瑶对视一眼,身形一晃,拳脚相加,招式凌厉,竟带着几分实战的杀人招数。童小凡点点头——两人已是一等一的高手,稍加打磨,便是得力助手。
“不错。”他赞许道,“以后跟着我,有的是硬仗要打。”
两人眼睛一亮,齐声应道:“是!”
长丰大酒店里,一个年轻的清洁工正佝偻着腰拖地,左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红得刺眼,在光洁的走廊里格外突兀。酒店有规定,员工受了委屈,酒店会撑腰,可她只是个新来的,谁会当真?
“阿花,怎么回事?”红雪走了过来。她刚接任总经理,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套裙,衬得柳腰翘臀,婀娜多姿,尤其是那双笔直的雪白长腿,走在走廊里,自带一股气场。
阿花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红……红总。”
“脸怎么了?”红雪盯着那个巴掌印,语气冷了下来。
阿花咬着唇,眼圈红了。她是登封郊外的农村人,年前丈夫没了,带着孩子跟婆婆过。村书记的儿子阿龙见她年轻守寡,总想占便宜,昨天她去村头地里摘菜,阿龙拦住她动手动脚,她不肯,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还踹了几脚。
“岂有此理!”红雪听完,柳眉倒竖,“敢动我们酒店的人,活腻了?”她脱下西装外套,扔给旁边的助理,“备车,去村里。”
跑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阿花坐在副驾驶,手心里全是汗:“红总,要不……算了吧,他们不好惹。”
“算了?”红雪冷笑一声,转动方向盘,跑车猛地拐过一个弯,“我红雪的人,只有我能说,轮不到外人动一根手指头。”
村书记家的院子里,阿龙正光着膀子在树下纳凉,看到跑车停在门口,还下来个绝色美女,顿时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
“阿龙!就是他!”阿花躲在红雪身后,声音发颤。
红雪上下打量着阿龙,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小子,给我花大姐跪下道歉,再赔十万块,这事就算了。不然,后果很严重。”
“哟,这小寡妇找来个帮手?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阿龙舔了舔嘴唇,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我练过拳击,你确定要替她出头?”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脯,露出胳膊上那点虚肉。
“废话真多。”红雪懒得跟他废话,身形一晃,“啪”的一声脆响,阿龙脸上瞬间多了个巴掌印,比阿花脸上的还深。他“哎哟”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嘴角都破了。
红雪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他脑袋上,高跟鞋的鞋跟几乎要嵌进他头皮里:“我说,跪下道歉,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