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这里自是一派悠游自在的模样,常家却是火烧眉毛了。
常家家主收到了刘县令的帖子。
之前孟琦便在查那张大夫的时候查到了这与张大夫来往最多的常家,但再多的,孟琦却是查不出来了。
但等到孟琦将查到的这些线索移交给刘县令便不一样了,官府的力量自是比孟琦几人自己查强上不少的。
于是刘县令这么一查,便查到了常府头上。
常府的人常叫张大夫前去看诊,张大夫自然也是极为上心,叫的多了,这张大夫便几乎是常府的半个府医了。
这本来没什么,毕竟每个府里该是都有自己用惯了的大夫,但问题就出在方家父子俩出事后。
方家父子俩出事的前一天,常府府上的一个小厮出门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张大夫的医馆。
这事就有些奇怪了,你叫人看诊就看诊,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
且张县令这么一打听,也没听说常家近日里有什么人生病啊?
这常家有问题。
刘县令下了这样的结论,但他也有点疑惑。
这常家与杨家那样的人家不同,常家人做得是良心生意,每年府里的老爷子过生辰的时候还会给外头的穷人施粥,三不五时地便给县上的慈济坊捐钱捐粮,可谓是镇上的富贵人家中最让刘县令省心的那一种了。
这事会不会是误会呢?
念着常家的善举,刘县令没有让衙役直接上门,而是先将常家家主叫了来。
这么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之后,见常家家主是真的不清楚之后,便稍稍放下了心,又透露了几分口风,只叫常家家主先自己回去自查。
常家家主从刘县令处出来后,却是心乱如麻。
这事他是真不知道啊!
要知道常家的家风一向清正,从来没有出过这等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这还是常家家主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倒还真有几分麻爪。
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因此很快便沉下了心来,又偷偷将自己的妻子叫来——毕竟家中这些下人什么的事情都在妻子那里管着,要查这事,还需要妻子的帮忙。
常家家主的妻子鲁氏有一张圆盘脸,平日里看起来也是十分和气的人,但若以为她真是个好性儿的那便错了。
在内能将这么大一个家打理地井井有条不出错子,在外能左右逢源,认识了这么多人还没有人能说她一句不好的人岂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听到自家夫君带回来的消息,鲁氏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罕见地沉了下来。
在她的家中指使家中的下人搞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鲁氏把手一挥:“这事我来查,老爷就不用管了。”
接着她那双眼角微翘的凤眼一眯,眉梢眼角露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怒火,眸光凌厉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搞得这些鬼蜮伎俩,平白堕了家风。”
常老爷本来还想嘱咐自己的妻子两句,叫她查出来了以后定不要轻饶,但看看自己妻子黑沉如锅底的面色,默默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看妻子的表情,他简直要怀疑查出来的那人会被自己的妻子就地格杀。
还是离远点吧……
常老爷的脚悄悄往外挪了挪,自以为没人会注意到,然而鲁氏一个眼神便杀将了过来。
常老爷:……
不敢作声。
鲁氏眉头一皱:“你做什么去?”
又道:“把你三个儿子都给我叫来!”
常老爷连忙点头,脚下抹油,一溜烟就不见了。
还是叫好儿子来帮他们爹承受这怒火吧!
常老爷逃过了一劫,常老爷的儿子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常家三个儿子都是常老爷的夫人鲁氏所生,又被她亲自教养着长大,她虽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但还是得亲自问问。
常老爷的腿脚很利索,很快三个儿子就被他叫了过来。
三个儿子按齿序一字排开,三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站在鲁夫人的面前就像三个鹌鹑一般。
鲁夫人很满意,这会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面上便又端了个笑模样出来。
只见她一脸闲适地用盖子刮了刮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露出了一个有些满意的表情来,接着才看向三个儿子,和颜悦色道:“紧张什么,娘不过叫你们来说说话儿。”
然而三个儿子却不会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别看自己娘亲如此慈和的模样,可都是假象。
尤其是常家三子,年纪最小,如今不过十岁出头,清楚地记得前些日子鲁夫人便用这样的表情看着他被打戒尺的!
若是真没事,这时候鲁夫人该是亲热的上来拉起他们的手,叫他们赶紧坐下,还会要下人们给他们端茶点。
三个儿子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老二和老三齐刷刷地看向了老大,甚至老二还悄悄用胳膊肘怼了怼老大——大哥,快上!
老大十分无奈,但他身为长子,这时候只能顶上,硬着头皮问:“娘?可是有什么事?”
一边还疯狂在脑中回想自己近日里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鲁夫人只当没看见三个儿子的小动作,低头又喝了一口茶,才道:“能有什么事呢?”
坏了。
三个儿子心中都是一惊,亲娘这气看起来生的很大啊!
这种情况下,他们最好自己坦白,不然等娘亲点出来的时候娘亲只会更生气的!
老大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自己儿子都一岁了,但面对自己的老娘还是心中犯怵,于是他疯狂检索了一遍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这才试探性地道:“娘,给个提示呗?”
鲁夫人瞥了他一眼,在儿子紧张的目光中,恩赐般地施舍了两个字:“下人。”
下人?什么下人?
不只老大心中疑惑,就连老二和老三也是满头的雾水。
下人?下人怎么了?
是没管好自己的下人?还是说自己院里的下人犯了什么事儿?
最近也没听说啊?
三个儿子的大脑飞速转动,却是毫无头绪。
最后还是老三战战兢兢地往前了一步,带着哭腔道:“我不该让常柏帮我抄大字,还威胁他若是不帮我就让他以后都负责洗恭桶。”
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哭嗝:“但是我也只叫他写了一页,其他的都是我自己写的。”
鲁夫人眼眸微眯,冷淡道:“明日自去先生那里领戒尺,至于常柏,罚他刷一个月的恭桶。”
接着又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老二。
老二如今也不过十七岁,前些日子才刚娶了媳妇,这会迎着亲娘压迫性极强的目光,仔细回想了半天,只能道:“儿子实在不知。”
鲁夫人没有回话,目光扫过三个儿子,心下满意,心知此事该是与自己儿子无关,面上却不显,只道:“回去查,两日内给我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