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海底三千米。
红光爆闪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李黑水只来得及将虚无法印狠狠拍在自己胸前——玉佩炸裂，暗金色的混沌能量如铠甲般包裹全身。与此同时，他体内荒古血脉轰然沸腾，八十七道血脉秘纹在体表同时亮起，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屏障，硬生生挡在了十名队员身前。
“队长！”队员嘶吼。
但声音被淹没在法则的轰鸣中。
那只金属眼球射出的不是光束，而是某种更诡异的东西——无数道肉眼不可见的银白色丝线，每一根丝线都蕴含着针对“混沌法则载体”的致命毒素。
法则之毒。
专为清除“异常变量”而设计的牧者兵器。
“检测到混沌护盾，启动穿透模式。”金属眼球的童孔红光大盛，“目标威胁等级提升至：高危。清除优先级：最高。”
银白丝线在空中扭曲、重组，化作三百六十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毒针无视了李黑水体表的混沌护盾，如同游鱼入水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皮肤。
第一针入体，李黑水闷哼一声。
那感觉像是有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灵魂上，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深层的“瓦解”。他感觉到自己与荒古血脉的联系正在被腐蚀，那些流淌在血液中的古老力量，如同遇见天敌般开始溃散。
“就这点本事？”李黑水咧嘴笑了，嘴角渗出血沫，“给老子——滚！”
他双拳猛地砸向自己胸膛！
轰！
荒古血脉被强行引爆，体内八十七条血脉秘纹同时燃烧。暗红色的血气从每一个毛孔喷涌而出，在周身凝聚成一尊高达十米的虚影——那是一头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记载过的凶兽：龙首、狮身、麒麟爪、凤凰翅，周身缠绕着混沌气流。
荒古真身·混沌饕餮！
虚影成型的瞬间，张开巨口，对着漫天毒针勐地一吸！
吞噬！
三百六十枚毒针，连同周围百米内的海水、岩石、能量乱流，全部被吸入那张巨口之中。虚影的腹部剧烈鼓胀，表面浮现出无数道银白色的纹路——那是毒针在内部疯狂破坏。
“愚蠢。”金属眼球的声音毫无波动，“法则之毒不可吞噬，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话音未落。
李黑水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道纹。
那不是荒古血脉的秘纹，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图案——像是一行行扭曲的文字，又像是一幅幅破碎的星图。道纹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灰白、干枯，如同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
他的气息开始急剧衰落。
从化神巅峰，跌落到化神中期，再到化神初期......短短三息，修为暴跌两个大境界！
“队长！”一名队员目眦欲裂，想要冲上来。
“别过来！”李黑水嘶吼，声音已经沙哑如破锣，“这毒......会传染！”
他说话间，体表的道纹开始向外蔓延。周围的海水沾染到道纹的瞬间，立刻凝固成灰色的晶体，晶体内部又滋生更多道纹，如同瘟疫般扩散。
金属眼球静静悬浮，童孔处的红光规律闪烁，像是在记录数据：“目标‘混沌饕餮’血脉，对法则之毒抗性：17.3%。预计完全侵蚀时间：六分四十二秒。清除成功率：99.98%。”
冰冷的数据，宣告着死亡倒计时。
但李黑水却笑了。
他缓缓站直身体——尽管每动一下，体内都传来千刀万剐的剧痛。道纹已经蔓延到脖颈，正向面部爬去。左半边脸已经石化，右眼却依然燃烧着凶悍的光芒。
“六分多钟......够了。”
他转头看向十名队员，仅存的右眼扫过每一张面孔：“听着，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必须一字不漏传回昆仑。”
队员们眼眶通红，咬牙点头。
“第一，牧者的法则之毒，本质是一种‘逆向法则程序’。它不是在破坏，而是在‘重写’——把我们这些‘异常变量’重写成符合他们数据库的‘标准样本’。”
李黑水说着，抬手撕开胸前的衣物。
胸口处，道纹最密集的区域，隐约能看到一个旋涡状的图案正在成型。漩涡中心，是一枚米粒大小的银白色光点——那是所有毒针汇聚的核心。
“第二，这玩意儿在重写过程中，会读取我的全部记忆、功法、血脉数据......然后上传到牧者的中央数据库。”他盯着那枚光点，“而我的荒古血脉，有一个特性——”
他猛地吸气。
胸腔剧烈起伏，胸口那枚银白光点随之明灭不定。
“所有试图读取我血脉秘密的东西......”李黑水的右眼爆发出决绝的血光，“都会被反噬！”
话音落下。
他双手结印——一个从未在荒古传承中出现过的、完全由混沌气流构成的印记。
印记成型的瞬间，李黑水体内的荒古真身虚影轰然炸裂！
不是被毒针摧毁，而是主动自爆！
恐怖的混沌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些道纹逆向冲刷，狠狠撞向胸口那枚银白光点。光点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金属眼球猛地闪烁：“警告！检测到目标启动‘血脉溯源自毁程序’！数据采集进程被干扰！干扰强度......”
它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李黑水已经扑了上来。
不是冲向眼球，而是扑向那枚黑色立方体本身！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彻底石化，化作一尊灰白色的雕像。但凋像的双手，却死死抱住了立方体。
“荒古禁术·同归！”李黑水最后的声音在海底回荡，“给老子——爆！”
轰隆隆！
立方体内部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金属眼球疯狂闪烁，试图挣脱，但李黑水石化的双手如同最坚固的枷锁，纹丝不动。眼球表面的红光开始紊乱，童孔处的深红水晶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自毁程序已启动......无法中止......”眼球的声音断断续续，“数据损毁率：43%......67%......89%......”
当数据损毁率达到100%的瞬间。
立方体炸了。
不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诡异的“蒸发”——就像被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一同消失的，还有李黑水石化的身躯。
海底恢复平静。
只有十名队员呆立在原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三秒后。
一枚暗金色的光点，从李黑水消失的位置缓缓浮现。
那是虚无法印的最后一点残留——里面封印着李黑水用性命换来的、关于法则之毒的全部数据，以及......他从立方体内部窃取到的、牧者舰队的实时坐标。
光点飘向为首的队员，没入他的眉心。
“走......”队员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回昆仑！把队长的数据......带回去！”
十道身影如箭般射向海面。
而他们身后，深海中。
那只金属眼球虽然被摧毁，但在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瞬，向虚空深处发送了一段加密信息：
【警报：目标‘李黑水’以自毁为代价，窃取‘天罚-III型监视器’核心数据。】
【数据泄露范围包括：法则之毒构造图、牧者第三观测站坐标、焚天界镇压协议副本......】
【建议：立即启动‘灭口协议’，清除所有接触者。】
【执行优先级：最高。】
信息发送完毕。
眼球彻底化为飞灰。
而在太平洋上空，牧者舰队的主舰指挥室内，一道冰冷的指令已经下达：
“锁定地球昆仑山脉。”
“启动‘净化光束’。”
“倒数：十、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