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腥气还没散透,重庆万源银号的广场上,青石板还凝着水珠。
沈逸风倚着证物箱,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昨夜宪兵队刚加固完围栏,他就不敢合眼,生怕高桥的“催命符”真的要来。
凌晨四点,黑暗里突然窜出七八条黑影。
“动手!”为首的死士攥着短刀,声音像砂纸擦过木板。他们目标明确,直扑堂屋中央的证物箱——那是高桥“绝命电”里,要销毁的“所有证据”。
宪兵们早有防备。
阿福一声喊,几个士兵故意放慢脚步,将死士引向广场东侧的“陷阱区”——昨夜沈逸风让人在地上撒了层混着伪币碎片的火药,那些碎银沾着硫磺,一摩擦就会起火。
“啊!”
第一个死士踩中火药,脚踝瞬间窜起蓝紫色的火焰。他惨叫着跳起来,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双手抱着脚踝打滚,皮肤被灼得滋滋冒油。其他死士慌了,有的转身要跑,有的挥刀乱砍,却撞进了宪兵的包围圈。
“砰!”
枪声响起。
林婉清从钟楼的暗处跳下来,手里的勃朗宁冒着青烟。为首的死士头目刚要举刀,眉心就多了个血洞。他直挺挺倒在地上,右手还攥着半枚没来得及扔掉的伪币,指缝里渗着黑血。
“清理干净。”沈逸风掐灭烟,声音冷得像冰。宪兵们上前,将剩下的死士按在地上,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天亮时,广场上围满了人。
百姓们攥着锄头、扁担,挤在围栏外,眼睛都盯着堂屋前的火堆——沈逸风要当众焚烧所有伪币和铸币设备。
“乡亲们!”
沈逸风站在高台上,举起扩音器,声音传遍整个小镇,“今天,我们烧的不是纸,不是银——是高桥正雄的毒!是他想让咱们的钱咬人、让娃子生病的狠心!从今天起,西南的每一文钱,都要干干净净!”
火焰腾地烧起来。
伪币在火里蜷缩、变黑,发出刺鼻的焦味;铸币的坩埚被扔进去,“哐当”一声炸开,里面的汞合金残渣化作青烟,飘向天空。人群里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喊:“沈先生是好样的!”“再也不怕钱咬手了!”
林婉清站在沈逸风身边,擦着枪身的血渍。她望着火堆里的伪币,轻声说:“上次在实验室,你说金融战是守护——现在,咱们真的守住了。”
沈逸风没说话。他望着火光里的证物箱,想起周世昌跪地求饶的样子,想起地窖里那些沾着汞的伪币,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仪式结束后,他独自走到镇外的烈士墓园。
三座新坟立在那里,墓碑上刻着宪兵的名字:张三、李四、王五。他们昨晚为了守住证物,被死士砍中了胸口。沈逸风蹲下来,将一束白花放在碑前,手指轻轻拂过碑文:“兄弟,你们的血,没白流。”
傍晚,两人坐在银号的门槛上,看着夕阳把广场的影子拉得很长。
“西南的毒,彻底清了。”林婉清靠在他肩上,“高桥的‘全国伪币网’,断了西南这根线。”
沈逸风望着远处的群山,手里的茶盏冒着热气:“断了线,还有头。华北的残党,还有‘银狐’……下一场,该去北方了。”
风里飘来桂花香,混着广场上未散的烟火气。
沈逸风知道,这场金融战,从来没有“结束”。
但每一次焚烧伪币,每一次守护百姓的钱袋子,都是在往高桥的坟墓里,添一把土。
而他们,
会一直走下去——
直到所有“毒银”,
都化作,
照亮前路的,
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