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悲观的职员似乎想到了某个可怕的名字。
观察员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吐出那个令无数文明战栗的称谓。
“绝灭大君——幻胧。”
“她最擅长的,就是从内部瓦解文明。”
“雅丽洛此刻的内乱,时间点太过巧合。”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的手笔。”
几乎在同一时间。
关于雅丽洛联盟在三个月内席卷十几个星系。
旋即又因内部叛乱,而骤然停止扩张的详细情报。
被摆上了宇宙中,所有主要势力决策者的桌面。
三个月,十几个星系。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区域性势力”,小打小闹的范畴。
要知道,即便是以破坏力着称的绝灭大君“焚风”出手。
其典型战果也多是燃烧一个星系。
雅丽洛联盟此番造成的动荡范围。
其广度已然足够引起,任何一个星际势力的高度警觉和严肃关注。
神策府内,景元捏着下巴,眉头紧锁。
他反复阅读着,手中那份关于雅丽洛联盟的最新报告。
“加入‘毁灭’了吗?”他喃喃自语。
罗浮仙舟刚刚承受过毁灭势力带来的惨痛袭击。
整个仙舟上下对“毁灭”相关的一切都极为敏感。
恨不得将每一个绝灭大君都找出来碎尸万段。
倘若伊戈尔的故乡最终投入了毁灭的怀抱……
“不,不对。”
景元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过于武断的猜测。
情报中明确显示。
雅丽洛联盟的军队在进军途中,如果遭遇反物质军团,会毫不犹豫地顺手予以清除。
甚至在进攻主要目标之前,若侦测到目标区域有毁灭势力的活动迹象。
他们会优先调转枪口,打击毁灭的爪牙。
这份对毁灭势力毫不妥协,甚至主动攻击的做派。
足以洗清雅丽洛意图主动投靠毁灭的嫌疑。
“让彦卿来看的话,这大概就是一场纯粹的,由野心家发动的征服战争而已。”
彦卿手扶剑柄,做出了他基于现有情报的判断。
在他看来,宇宙中弱肉强食。
强者征服弱者,本就是常态。
“将军是因为那位名叫伊戈尔的朋友,所以才对雅丽洛如此关注吗?”
彦卿好奇地问道。
在幻胧引发的建木危机之后,整个罗浮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景元作为将军更是日理万机,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
可即便如此,在局势刚刚稳定不久。
景元便迅速派出了一支规格不低的使团,前往遥远的贝洛伯格。
也正是通过这次派遣,彦卿才第一次知道了“伊戈尔”这个与将军有旧的名字。
“如果是最初决定派遣使团时,确实有部分原因是出于对伊戈尔的旧谊。”
“毕竟人在有能力之后,也会想要弥补一些当年的遗憾。”
景元坦诚,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报告上。
“但到了现在,更多地是对‘雅丽洛联盟’这个新兴势力本身保持关注。”
“尤其是他们的领导者,这个叫白砚的人。”
自从雅丽洛发动第二轮大规模征服战争以来。
景元便下令重新整理,并深入分析了关于白砚和雅丽洛联盟的所有可用情报。
白砚从接手一个濒临毁灭的孤城。
到迅速统一星球,整合星系,乃至如今掀起跨星系战争。
这一路走来的轨迹堪称传奇。
景元深知,能完成这等事业的人,其本身绝非等闲之辈。
那么,作为罗浮仙舟的守护者。
他必须未雨绸缪,给予这个危险的邻居足够的重视。
一个崇尚战争,热衷于征服的文明。
即便它不隶属于毁灭,对于奉行巡猎,但与世无争的仙舟联盟来说。
也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巨大的威胁。
“将军。”
一道清冷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流光响起,太卜司太卜符玄的投影出现在景元面前。
这位被景元寄予厚望的接班人,此刻面色凝重,显然是有重要的发现需要汇报。
“穷观阵怎么说?”
景元当即问道,神色也严肃起来。
穷观阵,仙舟罗浮太卜司的至高造物。
它是庞大算力与古老卜筮之术的完美结合体,亦是守护仙舟航行于未知星海的重要战略武器。
它能够推演计算,模糊地预知未来吉凶。
可以洞见真相,还原被迷雾笼罩的过去。
更能进行超大规模的信息处理与情报分析。
对于罗浮这艘航行在无垠宇宙中的古老巨舰而言,穷观阵就如同指引方向的罗盘,不可或缺。
符玄此刻的脸色,显然意味着穷观阵观测到了某些不祥的征兆。
符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认真而清晰地念出了一段晦涩的签文:
“星汉乘槎可问津,须防天外陨石频。”
“蟠桃宴饮登仙客,或是凌烟阁上人。”
景元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符卿,说人话,请。”
他这位同僚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过于文雅。
“此卦象显示,于雅丽洛联盟之事,乃大吉之兆,亦是大凶之兆。”
符玄没有计较景元的调侃,直接说出了核心结论。
“唉,符卿。”
“这种关乎罗浮安危的时刻,你就别和我打哑谜了。”
景元无奈地捂住额头。
仙舟联盟的同僚们总说他景元说话喜欢引经据典,文绉绉的。
但跟他这位时常语出惊人符太卜一比,景元觉得自己说的简直是大白话。
符玄微微蹙眉,似乎在进行更精确的解读:
“雅丽洛联盟……其底蕴与潜力,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星际和平公司此番过于放纵他们,恐有养虎遗患之危。”
“终有一日,那喜欢在宇宙各处煽风点火,只顾利益的公司,会因此番纵容而引火烧身。”
穷观阵的卜筮并非全知全能。
尤其是在进行远程观测,信息不全的情况下。
它无法呈现清晰,确定的未来图景。
符玄只能依据卦象指引,得出一个模糊而危险的结论:
雅丽洛联盟,绝非宇宙中那万千普通文明中的一个。
其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景元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点两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