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幽冥鬼市的黑色礁石,一股混杂着腐朽、阴冷、以及各种奇异能量波动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葬骨丘陵纯粹的死亡寂静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怪异的“喧嚣”。
放眼望去,巨大的悬浮礁石被粗略地开辟出街道与平台的轮廓,其上搭建着各式各样奇诡的建筑:有完全由巨大兽骨垒成的巢穴,有利用天然礁石洞穴改造的店铺,也有漂浮在半空、笼罩在朦胧光晕中的神秘阁楼。光线来源不一,幽绿的鬼火、惨白的骨光、暗红的血芒交织,将整个鬼市映照得光怪陆离。
往来其间的“行人”更是千奇百怪。有形如实质、散发着强大怨念的千年厉鬼;有浑身缠绕绷带、死气沉沉的尸修;有仅剩骨架、眼窝中跳跃着灵魂之火的骷髅;也有一些气息晦涩、戴着隔绝探查面具或斗篷的活人修士,显然是为了某些特殊目的才冒险踏入此地。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形态扭曲、介于虚实之间的魔影与妖灵。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生机,却自成一套运转规则,是亡者、邪修、异类与冒险者的聚集地。
林青霄紧紧挨着父亲,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与警惕,小声嘀咕:“爹爹,这里好奇怪呀,好多……不是人的东西。”
“噤声。”林昊传音告诫,“此地龙蛇混杂,规则不明,谨言慎行。”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混沌之力内蕴,看上去就像一个修为不显的普通元婴修士,带着一个有些特殊的子嗣,在这鬼市中并不算太过扎眼。
他此行的首要目的,是获取关于圣族据点、“蚀骨尊使”苏醒进度以及海眼核心区域的情报。
林昊带着青霄,沿着一条由黑色碎骨铺就的“街道”缓缓前行。街道两旁,并无吆喝叫卖,交易多在沉默或低语中进行。
他看到一名尸修摆摊,售卖着一些沾染浓烈死气的矿物与不知名生物的残骸;另一处,一个笼罩在阴影中的魔影面前,漂浮着几件灵光黯淡但煞气逼人的破损法宝;更有甚者,一个摊位直接明码标价,收购“纯净的生魂”或“阳寿”,令人不寒而栗。
林昊对大多数东西都兴趣缺缺,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地避开那些气息强大的存在,主要搜寻着可能与信息相关,或者气息相对“正常”一些的摊位或店铺。
走了约莫一刻钟,他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一个由某种黑色水晶构筑的小小铺面。铺面没有招牌,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不知何种生物的眼珠,正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缓缓转动。铺内,一个戴着鸟嘴面具、披着暗紫色长袍的身影正坐在柜台后,擦拭着一块布满孔洞的奇异头骨。
这铺子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偏向于灵魂、信息与契约类,相对符合林昊的需求。
林昊迈步走了进去。铺内空间不大,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奇特的物品:封印着残魂的水晶瓶、记录着未知文字的骨片、散发着空间波动的残缺符箓等等。
那鸟嘴面具人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锐利而冰冷,扫过林昊和他身边的青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买,还是卖?”
“买消息。”林昊言简意赅。
“什么消息?”
“关于‘那边’的动静,以及海眼深处,那位‘尊使’的情况。”林昊没有直接提及圣族和蚀骨尊使,用了些隐晦的代称,但他相信对方能听懂。
鸟嘴面具人擦拭头骨的动作顿了顿,深深看了林昊一眼:“这类消息,价格不菲。需要‘魂晶’十枚,或等价之物。”
魂晶,是高度凝练的灵魂精华,对于鬼修、尸修等是硬通货。林昊自然没有,但他有其他等价物。他翻手取出一只玉瓶,拔开瓶塞,一股精纯温和、蕴含磅礴生机的丹气弥漫开来,正是他用混沌青莲子边角料辅以其他灵药炼制的“蕴魂培元丹”,对于稳固魂体、纯化阴元有奇效,在此地价值或许更高。
鸟嘴面具人嗅到丹气,眼神微亮,接过玉瓶仔细查验,片刻后点了点头:“可。你想知道什么?”
“其一,‘那边’最近在鬼市或海眼有何异常调动?其二,那位‘尊使’的苏醒仪式,进行到何种程度了?”
鸟嘴面具人收起玉瓶,压低声音道:“‘那边’的人行事隐秘,但近期确实活跃。据我所知,他们在大量收购‘幽冥魂铁’和‘万载沉阴木’,似乎是在加固什么。另外,约莫半月前,有一支‘那边’的小队护送着一件被严密封印的东西进入了海眼深处,气息很强,疑似是唤醒仪式所需的关键祭品。”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位‘尊使’……苏醒仪式早已开始,据传已近尾声。死寂海近期的潮汐波动加剧,核心区域的死气浓度提升了三成以上,都是征兆。具体何时彻底苏醒,无人知晓,但时间……恐怕不多了。”
林昊心中凛然,圣族果然在加紧行动,蚀骨尊使苏醒在即。
“可知那关键祭品是何物?‘那边’在鬼市的据点或在海眼内的前哨位置?”林昊追问。
鸟嘴面具人摇了摇头:“祭品具体不详,封印很强。据点?呵呵,他们行事诡秘,从不在固定地点停留。前哨位置更是核心机密,非我能知。”
就在林昊微微失望,准备再询问一些细节时,他储物法宝玉佩深处,一件许久未有动静的物品,突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
是那枚从极北冰原圣族据点夺取的暗金源核!
这源核能感应其他“蚀界之钉”的存在,此刻它正传递出一种明确的指向性波动,目标直指——鬼市的更深处,那片靠近海眼漩涡方向的区域!
那里,有另一个“蚀界之钉”或者与其同源的高浓度圣族能量聚集点!
林昊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对着鸟嘴面具人点了点头:“多谢告知。”
随即,他不再停留,牵起青霄,快步离开了这间水晶铺子。
站在骨铺街道上,林昊循着暗金源核传来的微弱指引,目光锐利地望向鬼市深处那更加昏暗、气息也更加混乱危险的区域。
没想到,在这幽冥鬼市之中,竟然就隐藏着一个圣族的钉点,或者至少是一个重要的能量节点!
“青霄,跟紧我。”林昊低声吩咐,改变了原本打算在鬼市稍作休整的计划。
新的目标,已然出现。他倒要看看,圣族在这鱼龙混杂的鬼市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