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把镶金边的全英文菜单推到张强面前,指尖精准点在“Foie Gras terrine with Sauternes Gelée & brioche” 那一行。
敲了敲 “terrine”,水晶甲在灯光下闪得像把微型匕首。“读。”
她声音压得低,带着点“考不死你”的玩味。
张强正把附赠的酸种面包撕成小块,蓬松的黑发被水晶灯镀了层毛茸茸的金光,像只误入高级副本的萨摩耶。
故意皱着眉,发音黏糊得像含着糖:“泰…泰润?
听着像某种外星能量饮料,喝了能变奥特曼那种?”
“ter - rine。”
林薇纠正,尾音清晰得像冰锥落地,“陶罐鹅肝酱配甜酒冻。”
她身体前倾,冷冽的木质香混着餐厅的暖调香薰,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场。
下一秒,忽然伸手,微凉的指尖擦过张强唇角沾着的面包屑——动作快、准、狠,像捕猎。
收回手时,又极其自然地在餐巾上蹭了蹭,眼神却没放过张强耳根瞬间腾起的薄红。
“生存法则第一条,”
她晃了晃红酒杯,深宝石红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诱人的“酒泪”,“食物词汇,优先级高于一切形而上学。
记进dNA,或者——”她瞥了眼菜单价格,“记进你的账单。”
侍应生小哥(颜值堪比小爱豆)过来点单。
张强突然蹦出一句:“boeuf bourguignon, sil vous pla?t.” 发音是灾难级的法式英语杂交,尾音还带着点胡同串子的上扬调。
林薇挑眉,红唇勾起:“知道自己在点炸药包吗?”
“红酒炖牛肉嘛!”
张强冲她眨眼,桌下的手飞快晃了下手机屏幕——刚查的翻译软件页面一闪而过。
“而且逻辑满分——‘boeuf’是牛,‘bourguignon’是勃艮第产区,对吧?”
张强笑得一脸“求表扬”,虎牙尖在唇边若隐若现。
林薇没绷住,短促地笑了一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cabernet Sauvignon强劲的单宁在舌尖炸开,奇妙地中和了对面少年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那是林薇上周“无意”放在张强浴室柜的同款小众香薰蜡烛的味道。
理由是:“你房间总有股泡面味,影响学习氛围。”
林薇从精致的托特包里抽出磨砂黑封面的笔记本,翻开时,一张泛黄的《午夜巴黎》英文原版电影票根飘落。
这是上次两人一起看的,散场后张强在雨里把外套罩在她头上狂奔打车的那个雨夜。
“场景对话。”
她指尖点在本子上新写的一行字,声音压低,带着点隐秘的兴奋。
“假设你现在是男主吉尔,在塞纳河游船上,想邀请伊内兹共舞。
用英语,别磕巴,眼神要拉丝。”
张强放下沉甸甸的银质刀叉,发出“叮”一声脆响。
指尖在铺着深灰亚麻桌布的桌面上敲了两下,像在打拍子。
餐厅里慵懒的电子爵士乐恰好切换到《La Vie en Rose》的Remix版,鼓点暧昧地敲在人心尖上。
张强突然站起身,带起的风让林薇面前的菜单簌簌作响。
微微躬身,右手伸向林薇,掌心向上,手腕处那颗小痣在迷离灯光下像粒小小的磁石:
“may I have this dance, mademoiselle?” 这次的发音标准得惊人,慵懒的颤音像羽毛搔过耳膜,眼神专注得仿佛此刻真在塞纳河的星光下。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鬼使神差地,她没按“剧本”来,而是直接握住了张强的指尖!
微凉的肌肤相触,电流感瞬间窜上脊椎。
“笨蛋,”
她声音有点哑,指尖引导着张强的手掌调整角度,拇指似有若无地擦过张强掌心那道代表“智慧线”的纹路,“掌心要虚握,像捧着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
话没说完,她猛地顿住。
因为张强突然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问:
“薇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紧张的是我还是你啊?”
侍应生小哥端着前菜(鹅肝酱配金箔点缀的甜酒冻)适时出现。
林薇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
力道太大,红酒杯在桌布上“哐当”一晃,深紫的酒液泼洒出来,在昂贵的亚麻布上晕开一朵妖冶的、不合时宜的花。
张强却像没事人一样,目光精准锁定林薇慌乱中没合严的笔记本。
眼疾手快,一把抽过!
“哟!薇姐!”张强指着某一页,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你这‘flirt’的例句也太硬核了吧?
‘he stared at her diamond stud for over 3 seconds, a clear sign of flirtation.’
(张强盯着林薇的钻石耳钉超过三秒,明显的调情信号)? 实践出真知啊林老师!”
“胡说!”林薇脸上飞红,伸手欲抢。
拉扯间,一张鹅黄色的便利贴从本子里飘落,正好掉在张强的餐盘边。
上面是林薇今早对着浴室镜子,用她最引以为傲的花体英文写下的一句话:
“the silver button on his collar this morning, like a star fallen on untouched snow.”
(他今早衣领上那颗银纽扣,像落在无瑕雪地里的一颗星。)
空气瞬间凝固。
电子爵士乐的贝斯线低沉地嗡鸣,隔壁桌情侣的手机闪光灯再次不合时宜地亮起,将两人定格在一场无声的“社死现场”。
林薇盯着杯底残留的红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精滚烫地滑入喉咙,烧得她眼眶发热。
想起自己22岁在电影学院图书馆啃着冷三明治的深夜,那时她坚信心动是理性规划外的冗余程序,尤其当对方是学生,小自己八岁,而她是那个手握教案、本该掌控全局的人。
张强忽然伸手,极其自然地替林薇拂开一缕滑落到锁骨的发丝。
指尖不经意擦过林薇颈间那根细链,冰凉的金属字母“L”贴着他温热的指腹。
“‘L’是Lin,”
张强声音很轻,带着探究,“还是……别的什么?”
“Lesson.” 林薇猛地打断,声音有点尖。
她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猩红的酒液几乎要溢出杯沿,这次她不敢看张强的眼睛。
“提醒自己,别把师生关系搞砸,懂吗?”
试图用职业化的冰冷武装自己。
“可你刚才教我握‘舞伴’的手,”张强把椅子“刺啦”一声拖得更近,膝盖隔着薄薄的桌布,直接抵上了林薇裹在丝袜里的小腿,热度惊人。
“可没按‘师生守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