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叔！”
看到赵铁柱的瞬间，凌一直紧绷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在这个充满背叛与危险的营地里，见到父亲昔日的忠诚战友，如同在冰天雪地中找到了温暖的篝火。
赵铁柱快步上前，仔细端详着凌，虎目微微泛红，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避开了受伤的可能），声音带着哽咽：“好！好！活着就好！老队长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他随即注意到凌身边的王智一家，尤其是脸色苍白、左臂包扎的王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
“铁柱叔，他们是我的朋友，救过我的命。”凌立刻解释道，言简意赅地将地下通道遭遇“屠夫”以及王智为救大家而重伤的事情说了一遍，略去了王智某些超乎常人的冷静判断，只强调了他们的幸存和互助。
赵铁柱听完，看向王智一家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对着王智点了点头，沉声道：“小伙子，好样的！谢谢你护着小凌。”他又看向疲惫不堪的父母和懵懂的豆子，叹了口气，“这世道……苦了你们了。放心，到了这里，暂时安全。”
他引着众人来到仓库更深处一个用废弃隔板围起来的、相对隐蔽的空间。这里摆放着几张简陋的床铺和一些生活用具，角落里甚至有一个小型的、经过改造的净水装置和一个用于加热食物的简易酒精炉。这里显然是赵铁柱的一个秘密据点。
“这里是我平时休息和进行一些‘私活’的地方，还算安全。巡逻队很少会检查这种堆满破烂的仓库。”赵铁柱示意大家坐下休息，并拿出一些干净的水和食物分给大家。
母亲连忙道谢，给豆子和王智喂水。父亲也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
“铁柱叔，营地现在的情况，陈姨跟我说了一些，但还不够详细。”凌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我们有多少人？具体计划是什么？”
赵铁柱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拿出一个自制的、画满标记的营地草图铺在桌子上。
“情况不乐观。”他开门见山，“戈尔掌控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强。他的直属‘秃鹫’卫队有将近五十人，装备精良，都是心狠手辣之徒。此外，他还控制了常规守卫队大约一百人，虽然其中不少人对戈尔的统治不满，但被严密监控，不敢轻举妄动。”
他指着草图上的核心区：“戈尔本人和他最核心的几个头目，以及最重要的物资仓库、军火库和通讯塔，都在这里，守卫极其森严。我们的人，满打满算，能完全信任、并且有行动能力的，不超过二十个。主要是以前侦察队的老兄弟，还有几个被压迫得活不下去的工匠和他们的家人。”
二十对一百五？这力量对比极其悬殊。
“硬拼肯定不行。”凌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必须从内部瓦解，或者借助外部力量。”
“外部力量？”赵铁柱看向凌。
“陈姨提到，‘复兴要塞’的人要来？”凌问道。
“没错。”赵铁柱点头，“戈尔这段时间像热锅上的蚂蚁，拼命整顿秩序，搜刮物资，就是想给‘复兴要塞’的使者留下好印象，争取获得他们的支持和认可，甚至可能是某种形式的‘附庸’资格。这对我们来说，既危险，也可能是机会。”
“机会？”王智靠在床铺上，虚弱但清晰地插话道。他的介入让赵铁柱微微一愣，但看到凌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示意他说下去。
“如果戈尔成功巴结上‘复兴要塞’，他的地位将更加稳固，我们再想扳倒他，难如登天。”王智喘息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动手。或者……想办法破坏这次会面，让戈尔在‘复兴要塞’使者面前失分，甚至引发他们对戈尔的不满。”
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受伤的年轻人看问题竟如此一针见血。
“小伙子说得对。”赵铁柱赞许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具体怎么做，风险很大。戈尔对这次会面极其重视，防卫肯定会空前严密。”
“使者什么时候到？具体信息有吗？”凌追问。
“具体时间不确定，但就在这几天。使者身份不明，人数不明。戈尔把消息捂得很严，我们也是费了很大劲才打听到一点风声。”赵铁柱无奈道。
情报不足，是最大的障碍。
“我的伤……需要尽快处理。”王智再次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左臂神经和肌肉损伤，需要专业的检查和药物，否则可能会留下永久性残疾。”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们潜入营地的首要目标之一。
赵铁柱看向王智吊着的左臂，眉头紧锁：“营地的医疗站被戈尔的人严格控制，尤其是药品。负责医疗站的老刘医生人还不错，但他也被监视着，很难私下操作。”
他沉吟片刻，说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老刘偶尔会偷偷给一些信得过的人看诊，用的是一些他私下储备的药品。我可以想办法联系他，但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高。”
“尽快安排。”凌果断道，“他的伤不能拖。需要什么代价，我们尽量满足。”
赵铁柱点了点头：“我试试看。”他看了看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天快亮了，你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白天这里偶尔会有人来取放零件。我给你们换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带着众人，通过仓库内部另一个隐蔽的通道，来到了一个更加狭小、但看起来像是废弃通风管道维护间的空间。这里更加隐蔽，几乎不可能被意外发现。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绝对不要发出大声响。我去弄点吃的，顺便联系老刘。”赵铁柱安排好之后，便匆匆离开。
狭小的空间里，众人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喘息之机。母亲搂着豆子，很快因为疲惫而睡去。父亲也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但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把突击步枪。
王智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左臂的阵阵抽痛让他无法入睡。他看向坐在对面、同样毫无睡意、正在默默检查复合弩和箭矢的凌。
“你怎么看？”王智低声问道。
凌抬起头，眼中寒光闪烁：“戈尔必须死。‘复兴要塞’是个变数，需要谨慎对待。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你的伤，然后摸清使者的具体情况。”
她的目标明确而坚定。
“那个赵铁柱，可信吗？”王智问出了关键问题。在废土上，信任是奢侈品。
凌沉默了几秒，缓缓道：“铁柱叔是我父亲过命的兄弟，当年我父亲救过他的命。我相信他。而且，陈姨也能侧面印证。但……营地内部情况复杂，我们还是要保持警惕，不能完全依赖任何人。”
王智点了点头，凌的冷静让他放心。他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伤势恢复需要时间，但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点。
大约两个小时后，赵铁柱回来了，带来了更多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个消息。
“联系上老刘了。”赵铁柱的脸色并不轻松，“他答应晚上偷偷过来给小伙子看看。但他说了，神经和肌肉损伤很麻烦，他那里设备有限，最多只能进行初步处理和提供一些缓解药物，根治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和药物，只有核心区医疗站才有。”
这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至少能得到初步治疗。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赵铁柱压低声音，语气严肃，“我打听到， ‘复兴要塞’的使者，预计明天傍晚抵达！”
明天傍晚！
时间比预想的还要紧迫！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戈尔与“复兴要塞”的接触近在眼前，他们必须在之前或期间采取行动！
“知道使者来的具体目的吗？”凌立刻问道。
“不太确定，但有风声说，可能和营地产出的某种资源有关，也可能是为了……征兵。”赵铁柱说道，“戈尔似乎想通过展示营地的‘秩序’和‘价值’，来换取支持和装备。”
资源？征兵？王智脑中飞快思索。无论哪种，一旦让戈尔得逞，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在他们会面的时候。”凌斩钉截铁地说道。
“具体计划呢？”赵铁柱问道，“我们人手太少，强攻等于送死。”
凌的目光落在王智身上，又看向赵铁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我们不需要强攻。我们可以……制造一场混乱，一场让戈尔在使者面前颜面尽失、甚至暴露出他残酷本质的混乱！”
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初步构想说了出来……
夜色再次降临，废弃的仓库区一片寂静。一个穿着深色外套、提着老旧医疗箱、身影有些佝偻的老人在赵铁柱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王智他们藏身的维护间。
正是营地医疗站的老刘医生。
他没有多言，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检查了王智的左臂伤口，又用随身携带的简易仪器测试了一下王智的神经反应。
“情况不太好。”老刘医生眉头紧锁，声音沙哑，“毒素虽然清了，但神经和部分肌肉纤维受损严重，局部组织有坏死迹象。我这里的药只能控制感染和缓解疼痛，促进部分恢复。但如果想完全恢复功能，避免残疾，必须尽快进行神经修复手术和使用促进再生的特效药，这些……只有核心区医疗站才有。”
他的话印证了之前的判断。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父亲急切地问。
老刘医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凌和赵铁柱，叹了口气：“除非你们能搞到核心区的药，或者……‘复兴要塞’的使者那里，或许有更先进的医疗资源。但……”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那希望更加渺茫。
王智的心沉了下去。难道这条手臂真的要废掉了吗？在危机四伏的废土，失去一条手臂，生存几率将大打折扣。
凌紧紧握住了拳头，眼神更加冰冷。
老刘医生给王智注射了消炎针和营养剂，重新清洗包扎了伤口，并留下了一些口服药片。
“这些药能暂时稳住情况，但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如果还得不到有效治疗，这条手臂……恐怕就真的很难保住了。”老刘医生留下这句沉重的话，便在赵铁柱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维护间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王智看着自己被层层包扎的左臂，感受着那麻木中的刺痛，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穿越回来，不是为了变成一个残废，在废土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他抬起头，看向凌和赵铁柱，眼中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你们的计划，算我一个。无论如何，我要进入核心区，拿到那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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