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赵明的男人瘫坐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只有抱着膝盖的手臂还在剧烈颤抖。柳小小递过去一杯热水，他接过去时杯子磕碰牙齿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凡没有急着打开那个油布包裹，而是冷静地看着赵明，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赵明，冷静下来。把你知道的，关于‘清理者’，关于你为什么被追杀，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林枫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口，灵能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警戒着外界可能存在的追踪者。柳小小则蹲在赵明旁边，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安神符咒气息，试图平复他崩溃的情绪。
或许是周凡的冷静感染了他，或许是柳小小的安神符起了作用，赵明剧烈起伏的胸膛稍微平复了一些，他灌了一大口热水，被烫得龇牙咧嘴，却仿佛因此找回了一丝真实感。
他抬起头，眼神依旧惶恐，但多了几分叙述的焦点：
“我……我在‘寰宇科技’第三研究所工作了八年，主要负责底层数据架构和日志管理系统……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顶尖的高科技公司，研究一些前沿科技……直到半年前，我因为一次系统维护，意外接触到了‘欧米伽’级数据库的碎片……”
他的声音带着后怕：“那里面……根本不是正常的科研数据！是监控报告！是实验记录！是……清理清单！”
“我看到了很多像你们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或组织的档案，被标记为‘观察目标’或‘实验体’！‘天道盟’只是其中之一，而且似乎是被刻意引导和利用的！我还看到了关于‘归墟能量’的活体实验记录，那些被实验者……”赵明打了个寒颤，说不下去了。
“继续说，‘清理者’是什么？”周凡追问。
“‘清理者’……是公司内部一个不存在的部门。”赵明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听见，“他们没有编制，没有记录，只存在于最高权限的指令和行动日志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净化’。净化所有可能泄露公司秘密、干扰实验进程、或者……不再具有研究价值的‘目标’。”
他猛地抓住周凡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就是那个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我偷偷下载了部分‘清理者’近三年的行动日志和目标清单，还有……还有一份关于‘钥匙’与‘守印人’的绝密评估报告！他们发现了我的数据窃取行为，我的权限被冻结了，我……我假装正常下班，然后就跑了出来……我知道我逃不掉，他们的监控无处不在！我只能来找你们！我在被归档的‘观察目标’里看到过你们的记录！只有你们可能对抗他们！”
周凡掰开赵明的手，目光锐利：“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们的地址是高度保密的。”
“地址……地址是藏在数据幽灵传递出来的一段乱码里！”赵明急忙解释，“我一直怀疑公司内部有反抗势力，偶尔会有一些被加密的警告信息流出，我破译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坐标……我以为那是希望……”
数据幽灵？又是它！它不仅在警告周凡他们，还在暗中引导像赵明这样的知情者前来？
周凡不再犹豫，迅速但小心地拆开了那个油布包裹。里面是一个厚重的、军规级别的防震防磁硬盘，以及几页打印出来、被揉得皱巴巴的纸质文件。
他将硬盘连接到一个完全物理隔离、运行着自主操作系统的分析终端上。林枫也走了过来，与周凡一起审视那些纸质文件。
硬盘里是海量的加密数据，需要时间破解。但那几页纸质文件上的内容，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一页是“清理者”近期的部分行动清单，上面罗列着一些代号和简要说明：
* **目标γ-77（已净化）：** 前“天道盟”执事，试图脱离组织并泄露“归墟通道”技术细节。
* **目标θ-13（已净化）：** 独立灵媒，能力失控，可能引发区域性现实扭曲。
* **目标k-02（观察中，待评估）：** “守印人”林枫，与“钥匙”契合度稳定提升，暂无清理必要。
* **目标λ-19（观察中，高优先级）：** “变量”周凡、柳小小，技术及能力结合产生不可预测性，可能影响实验走向，建议加强监控，必要时介入引导或……净化。
看到最后一条，柳小小气得差点把纸撕了：“把我们当小白鼠还想着处理掉？！混蛋！”
另一份文件，则是关于“钥匙”与“守印人”的评估报告摘要，里面冷冰冰地分析着林枫的灵体特性、与碎片的共鸣效率，甚至模拟了在不同刺激下“钥匙”激活的概率曲线。报告最后备注：“‘守印人’为重要实验资产，需确保其存活至‘最终阶段’。”
林枫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手指微微收紧。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观察和算计之中。
就在这时，周凡的隔离终端发出了提示音——硬盘的初级加密被破解了，露出了里面庞大的日志数据库。
然而，还没等周凡开始浏览，整个明月路13号的灯光猛地闪烁了一下，所有电子设备屏幕瞬间布满雪花，刺耳的警报声从周凡自己布置的防御系统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未知来源灵能冲击！”
“警告！外围防御节点失效！”
“警告！空间锁定干扰！紧急传送符失效！”
赵明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抱头缩到了墙角：“他们来了！是‘清理者’！他们找到我了！”
周凡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屏幕。只见别墅外围的雨幕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穿着纯白色、没有任何标识和褶皱的紧身作战服的身影。他们戴着光滑的白色面具，看不到任何五官，如同三个没有生命的假人。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雨中，雨水落在他们身上似乎会自动滑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一股冰冷、纯粹、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穿透墙壁，笼罩了整个空间。
为首的那个“清理者”抬起一只手，手中握着一个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结构复杂的多面体晶体。
他（或她？它？）用一种经过机械处理的、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传入室内：
“目标：赵明。违规：窃取欧米伽级机密。判定：净化。”
“关联目标：周凡，柳小小，林枫。状态：高优先级观察变量。当前行为：威胁度提升。建议：同步净化。”
“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