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军大帐驻扎在长安城外二十里地,已经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当大军兵临城下之时,所有人都以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为了减少无辜百姓的死伤,萧毅还是决定采取围而不打的策略,只需将长安城围困一个月,待到长安城中粮草耗尽,要么秦皇室开城投降,要么城中守军士气低迷,造成哗变。
总之无论哪种情况,对天武军都是极为有利。
可萧毅还是算错了一件事,他的对手,已经不是那昏庸无道的秦亥,而是镇国大将、大长公主的驸马郝天。
郝天对秦皇朝的忠诚远超萧毅的想象,凭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思想,郝天竟不顾昔日始皇帝秦政下达的“边军世代镇守北部,阻挡北蛮入侵中原”的指令,将二十万边军调回中原对抗天武军。
萧毅与军师谢之则还有几名重要将领商议之后,最终还是萧毅拍板,由自己带兵抵御边军,这样就可以最少的部队挡住陈让的边军攻势。
只要长安城破,边军自然不战而降。
可不曾想,萧毅这边刚刚带兵抵达潼关,长安城的城门便自动打开。
只是城门虽开,却无秦军出城,从那硕大的城门口中看去,甚至看不到一个城中百姓,宛若一座空城。
之后发生的事,便和东方慕昕告诉东方淮竹的一样了。
谢之则身为天武军的军师,自诩学贯古今,天文地理无一不通,阴阳五行无疑不晓,然而他早已不是留下城那个独善其身的书生,他的身后有着萧毅的十万大军,一旦决策有误,十万大军顷刻之间便有可能灰飞烟灭,那么这么多年来他们所作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一场泡影。
谢之则不敢赌,也不能赌,这也是他遣易水寒与东方慕昕去寻姬虎燮与东方淮竹的理由。
若论玄门道法,谢之则自认为天下间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够胜过自己,自己搞不定的事,自然得请更厉害的高手来才行。
这几日来,谢之则表面云淡风轻,运筹帷幄,可只有他麾下的斥候才知道这位军师心中究竟有多召集,每日至少派出三趟斥候,也只为了解到易水寒与东方慕昕有没有将两个救星带回大营。
谢之则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一手拿着一根长约三寸的烟杆,一手捧着一本九章兵策,看上去是在演习兵法,实则脑袋里面还在反复推演各地战局。
战机稍纵即逝吗,战局变化万分,成百上千种结局不断在他的脑海中产生,但说到底,若是攻不下长安,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谢之则,什么时候开始抽起旱烟来了?”一个女子声音打破了谢之则的思绪,也让他不由得精神一振。
一身红衣、身披软甲,腰悬三尺剑的东方淮竹带着东方慕昕挑帘而入,营帐中护卫的士兵本能的想要拔刀,却在看见东方淮竹的瞬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脸露喜意的呼喊道:“墨兰将军!”
“行了,甲胄在身无需多礼。”东方淮竹随手一抬,几个士兵虎目含笑的站起身来,这些时日,大营之中士气低沉,东方淮竹的归来无疑是给他们上了一份强心剂。
“都下去吧,我和军师有话说。”
“是!”东方淮竹轻轻一句,营帐中的士兵便全部退了出去。
谢之则见营帐之中士兵全部离去,不由得自嘲笑道:“墨兰姐啊墨兰姐,没想到你都离开这么久了,说的话比我这个军师还好使。”
“不过是混个脸熟罢了,说的好像营中有谁不听你谢之则的军令一般。”东方淮竹随口回道。
谢之则看着东方淮竹那熟悉的脸庞,不由得眯了眯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东方墨兰,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般年轻好看,这几年我跟着萧毅到处跑,白头发都多出来不少了,如今再喊你墨兰姐,总觉得有些吃亏啊,不若就喊你墨兰妹妹如何?”
“少贫嘴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旱烟是怎么回事,跟你谢公子的形象可不搭啊。”东方淮竹挑眉问道。
谢之则看了看手中的烟杆,随口哦了一声道:“这个啊,你妹妹没跟你提过吗?嗨,军营中大多数都是粗人,抽抽旱烟,换一换我那谪仙一般的形象,更容易跟底下的士兵打成一片。”
“我跟姐姐那么久没见,姐妹间的悄悄话都说不完呢,谁有空说先生的事。”东方慕昕撇嘴道,她也跟谢之则学过一段时间的阵法,所以私下里会尊他一声先生。
不过这声“先生”里,谢之则倒也没听出几分尊敬的意味。
“墨兰姐啊,你这妹妹,当真是跟易水寒学的一个脾气,没大没小。”谢之则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故作高深的举起手中的烟杆道:“如今局势不稳,为将者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要沉着冷静,压住镇长。我的士兵看到我抽旱烟,心就不会乱,明白吗?”
“得了吧,若是萧毅在此,高低还得再讽你两句。谢之则,大葱和猪肉剁碎了能包饺子,别浪费了。”东方淮竹轻笑道,倒是让东方慕昕有些懵。
“姐,你想吃饺子了?”
“哎呀,还说是墨兰的妹妹呢,这么简单的话都没听出来。”谢之则幽幽道,“你姐是说让我少拿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东方慕昕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赶忙侧过脸,不让自己乐的太过明显。
谢之则老脸一黑,直摇头:“墨兰姐,这么久没回来,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嘛,你这性子和萧毅那狗脾气当真是一模一样。”
“哎呦,我说的可含蓄了,是你自己非要解释给慕昕听,怪我咯?”东方淮竹一摊手,转而正色道:“好了,许久的话就到此为止了,让我去长安城下吧。”
谢之则听得东方慕昕提到“长安城”,脸上也严肃了起来,他缓缓站起身,抽了一口旱烟,又缓缓吐出。
东方淮竹见谢之则的表情,心中忽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墨兰姐,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谢之则沉声道。
东方淮竹的心猛地一跳,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是雷仲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