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满地狼藉。
碎掉的寿元玉牌渣子撒得到处都是,金闪闪的,混着几摊黑红色的血垢——有张老栓刚才跪地上哭时蹭的,还有黑鹰被抓时挣扎溅的。风一吹,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和寿元粉末的甜香。
林九扛着破扫帚,慢悠悠走进演武场。
孙小果跟在他身后,踢着地上的玉牌碎片:“林九哥,今天好多人押命啊,张爷爷好可怜,押了三十年还没突破。”
林九点点头,蹲下身,扫帚尖轻轻碰了碰一块沾血的玉牌碎片。碎片上的金光闪了闪,顺着扫帚杆滑到地上,融进那摊血垢里。
“别乱踢,小心扎脚。”林九声音温和,手里的扫帚开始清扫,“这些碎片沾了寿元,扔在这不好,得扫去埋了。”
孙小果赶紧收回脚,帮着捡碎片:“林九哥,你看这血垢好奇怪,怎么扫不动啊?”
林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摊最大的血垢,沾在演武台中央的青石板上,扫帚扫过去,血垢不仅没散,反而像活了似的,慢慢往一起聚。
“可能是血渗得太深了。”林九不动声色,扫帚尖用力压了压血垢。
就在这时,血垢突然“嗡”的一声,泛起淡淡的红光。
孙小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哇!血会发光!”
林九赶紧用身体挡住孙小果的视线,手里的扫帚快速扫过血垢。可那血垢像是有自己的主意,顺着扫帚扫过的轨迹,慢慢聚成一张模糊的牌影——牌面上是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影,手里举着镰刀,正是【死神】牌!
牌影刚显出来,就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分。林九心里一沉——【死神】牌显形,说明明天的危险比他预想的还大。
“别怕,是光线的问题。”林九快速用扫帚盖住牌影,灵力悄悄一裹,血垢又散成了普通的样子,“刚才太阳晃了一下,看着像发光而已。”
孙小果半信半疑,还想再看,就听到有人喊他:“小果!宗主找你,说让你明天跟他一起去推广会!”
是昊天宗的弟子。孙小果眼睛一亮,跟林九说了声“明天见”,就蹦蹦跳跳地跑了。
林九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再低头看那摊血垢——【死神】牌的影子还在,只是变得更淡了,像一层薄纱敷在石板上。他掏出传讯符,指尖沾了点血垢,在符上画了个隐晦的塔罗纹,发给隐星阁。
“查一下演武场血垢中的魔气来源,另外,重点盯厉无生的营地,【死神】牌预警,他明天的人手比计划多三成。”
很快,隐星阁回复:“明白九师!刚查到厉无生联系了黑风寨的马贼,让他们明天混在修士里,趁乱炸神炉!”
林九皱了皱眉——黑风寨的马贼有金丹后期的实力,人数还多,混在修士里确实麻烦。他又给斗战圣殿的李虎发消息:“明天推广会,让战修盯着穿黑衣服、带刀疤的人,是黑风寨的马贼,厉无生的帮手。”
“收到九师!我这就安排人排查!”
发完传讯符,林九继续清扫,扫帚尖每碰到一块血垢,就有一丝微弱的灵力探进去,标记里面的魔气。这些血垢里的魔气,跟之前抓的黑鹰身上的一样,都是厉无生的幽冥魔气,只要明天这些人靠近神炉,就能通过魔气锁定他们。
就在这时,几个穿灰袍的散修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木棍,直奔演武场中央的黑铁牌。
“就是这破牌子骗我们兄弟的寿命!今天不砸了它,明天还得有人上当!”为首的散修满脸通红,眼里带着血丝,一看就是被人煽动了。
斗战圣殿的弟子赶紧拦住他们:“住手!黑铁牌是九师安排的,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九师?九师就是个骗子!”那散修嘶吼着,“我兄弟押了二十年寿命,连顿悟的影子都没看到,还不是被你们骗了!今天我就要砸了这破牌子,给我兄弟报仇!”
说着,他举着木棍就往黑铁牌冲。林九在旁边看着,发现这散修的脖子后面,有一道淡淡的黑纹——是厉无生的幽冥咒,能让人情绪失控,变成傀儡。
“这位道友,先冷静点。”林九走过去,手里还拿着扫帚,“黑铁牌只是给个机会,能不能抓住看自己,不能怪别人。你兄弟要是没顿悟,说不定是时机没到,明天推广会有延寿丹,说不定能帮他补回寿命。”
那散修愣了愣,眼里的血丝淡了点:“延寿丹?真的能补寿命?”
“当然是真的。”林九笑了笑,“丹心谷的人今天刚收了寿元债,明天就能炼出延寿丹,一条中品灵脉一颗,你要是能凑到灵脉,就能给你兄弟买一颗。”
这话一出,那散修的气焰瞬间灭了——一条中品灵脉,他根本拿不出来。旁边的几个散修也蔫了,互相看了看,放下了手里的木棍。
“算了算了,咱们凑不出灵脉,砸了牌子也没用。”
“走吧走吧,明天去看看推广会,说不定真有机会。”
几个散修耷拉着脑袋走了。斗战圣殿的弟子松了口气,对林九拱了拱手:“多谢林道友刚才解围,不然我们还得动手。”
“没事,都是为了明天的推广会。”林九笑了笑,转身继续清扫,心里却清楚——这些散修只是被轻微控制,厉无生手里肯定还有更狠的棋子。
他扫到演武台边缘,又发现一摊血垢,比之前的更黑,还带着点粘稠。扫帚尖碰上去,血垢突然快速流动,在石板上画了个“炸”字,然后又散了。
林九心里一紧——厉无生不仅要炸神炉,还要炸更大的范围!他赶紧掏出【死神】牌,牌面的黑斗篷人影动了动,指向百炼宗的方向,旁边还浮现出一行小字:“三十里,炸药,死士五十。”
三十里?!林九瞳孔一缩——要是炸药在神炉附近爆炸,三十里内的修士都会被炸死,厉无生这是想同归于尽!
他立刻给百炼宗主发消息:“明天推广会,神炉周围三十里内,提前布下防护禁制,厉无生的炸药能炸三十里,别让修士靠近。”
百炼宗主很快回复:“九师放心!我这就加派弟子,在神炉周围设三道禁制,只让各宗的核心弟子和宗主靠近,其他修士在三十里外的看台等着!”
林九这才松了口气,又给虚空商会发消息,让他们明天提前把看台搭好,离神炉三十里远,确保修士的安全。
“明白九师!我们这就调材料,连夜搭看台!”
处理完这些,天已经黑了,演武场的血垢也清扫得差不多了。林九把扫帚扛在肩上,看向百炼宗的方向,神炉的光芒在夜色里格外亮,像是在对抗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掏出【死神】牌,牌面的黑斗篷人影又动了,这次指向了昊天宗的方向,旁边的小字变成了:“内奸,秦昊身边。”
内奸?在秦昊身边?林九心里一沉——秦昊是昊天宗的宗主,身边的人都是核心弟子或长老,要是有内奸,明天推广会很可能会被偷袭,甚至危及秦昊的安全。
他必须尽快找出这个内奸。林九掏出传讯符,给隐星阁发消息:“查昊天宗宗主秦昊身边的人,尤其是最近新收的弟子或刚晋升的长老,有厉无生的幽冥咒。”
“明白九师!我们这就用星盘排查,明天天亮前给您结果!”
挂了传讯符,林九往昊天宗走,路上碰到了钱四海,他手里拿着个账本,笑得眼睛都眯了。
“林道友,这么晚还在外面啊?”钱四海凑过来,压低声音,“九师刚才让我准备明天的命运钱,我这刚从钱庄过来,顺便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林九:“这里面是命运钱的粉末,明天要是遇到危险,撒出去能定住敌人,是九师让我给你的。”
林九接过玉瓶,心里暖了暖——钱四海虽然是命运钱庄的宗主,但对他这个“杂役”一直很客气,其实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暗中帮他。
“多谢钱长老。”林九把玉瓶收起来,“明天推广会,你也要小心,厉无生的人可能会偷袭钱庄。”
“放心!”钱四海拍了拍胸脯,“我已经让钱庄的弟子都装备了幽冥防护符,还请了斗战圣殿的战修守着,厉无生的人敢来,就是送死!”
两人聊了几句,就分开了。林九回到昊天宗,刚进柴房,就看到孙小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个纸折的神炉,还在上面画了金色的花纹。
“林九哥,你回来啦!”孙小果蹦起来,把纸神炉递给林九,“你看我画的神炉,明天真神炉亮出来,是不是就长这样?”
林九接过纸神炉,上面的花纹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像,比真神炉还好看。明天真神炉亮出来,你就能看到了,说不定还能摸一摸。”
“真的吗?”孙小果眼睛一亮,“我要是摸了神炉,是不是就能快点修炼,以后保护林九哥?”
“当然能。”林九摸了摸他的头,“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要早起去推广会,不然就看不到神炉亮灯了。”
“好!”孙小果抱着纸神炉,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弟子房。
林九坐在柴房门口的台阶上,掏出【死神】牌,牌面的黑斗篷人影已经不动了,只是牌面的光芒更暗了,像是在预示明天的大战。他又掏出传讯符,给所有影子宗门的宗主发消息:
“明天推广会,按计划行事:斗战圣殿盯紧黑风寨马贼和死士,隐星阁找出昊天宗内奸,百炼宗启动神炉禁制,丹心谷展示延寿丹,虚空商会维持看台秩序,命运钱庄准备好命运钱。一旦厉无生动手,立刻围杀,别让一个人跑了。”
很快,各宗宗主都回复:“明白九师!”
林九把传讯符收起来,抬头看向天上的金门——金门的光芒比昨天更弱了,但还是很显眼,像是在守护着明天的推广会。
“厉无生,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林九轻声说,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你想炸神炉,想毁了推广会,我偏要让你看看,什么叫自投罗网。”
夜深了,昊天宗的弟子们都睡了,只有林九的柴房还亮着一盏小灯。他拿出扫帚,仔细擦拭着,刚才清扫血垢时,帚尖沾了点魔气,他得把魔气清理干净,明天还要用它“扫地”呢。
推广会的钟声,越来越近了。而厉无生的营地,却一片灯火通明,死士们正在检查炸药,黑风寨的马贼也在磨着刀,一场大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