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站在门口的位置沉默了很久。
面具上两道暗红色的光，像两滴凝固的血。
病房里的空气已经凝固，连医疗设备的滴答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你是在代表白泽跟我谈条件吗？”
假面终于开口。
李鑫向上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坐姿更直一些。
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敲击着虚拟键盘，看上去就像是在跟某人传递着什么信息。
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看上去既像是回答假面，又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如果是，我们可以达成合作吗？”
“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准确答复，具体说说你的计划。”
假面的声音有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硬，身体的动作暴露出了警惕的意味。
“你应该属于国家安全部门吧？”
李鑫继续问道。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但是，我可以站在国家的立场跟你谈这件事。”
假面的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
李鑫的目光回到了面前的全息屏幕上，他说：
“我只想彻底覆灭神域堂，我们是盟友吗？”
假面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正在分析扫描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假面道：
“那我们在立场上就是盟友。但你有什么资本成为我们的盟友？”
李鑫的嘴角上扬，依旧盯着全息屏幕，向假面伸出一根食指。
“一分钟时间，向你证明。”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瞬间失灵。
假面的眼睛瞬间开启夜视功能，他看见李鑫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从全息屏幕上拉出一个倒计时数字。
00:59……00:58……00:57……
这个倒计时成为了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李鑫能感觉到，假面此刻正在通过面具内置的系统扫描整个房间，寻找可能存在的威胁。
00:30……00:29……
半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假面的右手不自觉地移向腰间。
00:03……00:02……00:01……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嗡——！”
假面手腕上的军用级通讯手环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他面具下内置的全息屏幕上光线闪动，眼前闪过一连串血红色的警告代码。
一个惊慌失措的军官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长官，紧急情况！我们遭遇到网络攻击，所有终端同时黑屏十秒！安全系统未检测到入侵痕迹！重复，安全系统未检测到……”
病房里，假面的呼吸声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他的手已经握住了枪柄，但是迟迟没有拔出。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在一分钟内攻破一个国家军方的量子加密级防火墙……”
假面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震惊的波动。
李鑫打了一个响指，整个病房恢复了照明，所有的仪器设备也开始重启。
“现在，还质疑我成为盟友的资格吗？”
假面终于拔出了枪，但是枪口指向地面。
“你早就布下了这一步棋对不对？”
李鑫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全息屏幕。
“不是我，这是白泽在向你们展示实力。顺带解释一下，刚才让系统瘫痪的这几秒，已经足够让某些大规模武器系统重置坐标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面具男心上。
假面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面对绝对力量时的本能反应。
这不是普通黑客能做到的事，这需要对军方的网络系统架构，有着近乎恐怖的了解，以及超越时代的破解技术。
“我只是白泽的代言人，他的目标只有神域堂。”
李鑫继续解释道。这一次，他的目光看向了假面。
假面逐渐恢复了平静，他收起了枪，但整个人看上去依旧充满了警惕。
“我不知道你与白泽是什么关系，这些年我们也追查过白泽，但他太神秘了。你们刚才的举动是在玩火，拥有这种能力的组织，对国家的威胁程度不比神域堂低，如果你们越线，我们会毫不犹豫将你们定义为敌人。”
李鑫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凶厉。
“我不在乎。我们的目标只有神域堂。”
房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假面的眼睛在微微闪烁，像是在进行某种内部通讯。
终于，他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联手，但是我能为你提供的帮助不会很多，而且还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不要试图凌驾于国家的法律之上。”
他准备转身离开时，李鑫突然说道：
“给我一把枪。”
假面用带着疑惑的声音询问：
“你确定？”
“确定！”
李鑫点点头，表情很坚决。
假面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开了通讯手环上的通讯装置，低声说了几句。
不到十分钟，一个身穿战斗服，整个面孔都隐藏在战术头盔下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病房门口，递过一个黑色的金属箱，然后又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箱子放在李鑫面前的声音很轻，但李鑫能感觉到里面的重量。
通过生物识别，箱盖缓缓打开。
一把标准军用制式能量手枪，旁边整齐地排列着能量匣、清洁工具和一套微型调节器。
“这把枪没有录入任何记录，绝对查不到来源。”
李鑫伸手拿起能量手枪，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这是他第一次触摸这个时代的能量武器。
枪身比想象中要轻，人体工学的设计让重心完美落在虎口位置。
他翻转手腕，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能量输出口、保险装置、储能单元......
面具男静静站在一旁，红色镜片后的目光紧盯着李鑫的每一个动作。在这个时代，压缩能量技术已经高度发达，能量武器的威力远超古地球时代的火药武器。因为压缩能量的通用性，一旦拥有了枪支，压缩能量的获取轻而易举，不用再单独获取弹药，因此枪支管制极其严格。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装备。
李鑫的手指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拇指一按，掌根一推，能量手枪瞬间在他手中分解——储能单元、激发装置、能量导管、稳定器......不到三秒钟，整把枪就变成了一堆精密零件散落在病床上。
面具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更令人震惊的是，李鑫的手指再次舞动，那些零件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以同样惊人的速度重新组合。咔嗒、咔嗒的轻响接连不断，不到五秒钟，一把完整的能量手枪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你是枪械师？
面具男的电子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李鑫没有立即回答。他轻轻抚过枪身上的刻痕，感受着金属的纹理。这把能量枪的结构原理其实与古地球时代的热武器基本相同，只是将供弹系统替换成了能量储存和爆发装置。对于在前世就精通各类枪械的他来说，理解这种武器并不困难。
不是，我没有精神力，没办法成为枪械师。
李鑫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
只是......曾经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他熟练地检查能量匣，确认储能状态，然后突然抬手，枪口指向病房角落的医疗垃圾桶。面具男的身体瞬间绷紧，但李鑫只是微微一笑，扣下了扳机——
声音很轻微，只有一道淡蓝色的能量光束闪过，垃圾桶上瞬间出现一个完美的圆形孔洞，边缘呈现出熔化的痕迹。
后坐力比预期的小太多了，几乎没有。
李鑫评价道，仿佛刚才只是试写了一支新笔，
能量利用率很高。
面具男沉默了很久。当他再次开口时，电子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这种熟练度......不是接触过就能解释的。
李鑫将能量手枪放在床边，抬头直视他的双眼：
在古地球时代，他们管这叫肌肉记忆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医疗监控仪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晰。面具男似乎在进行某种内部通讯，眼中的红色光芒不断闪烁。
大树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心率在你拆解武器时飙升到120，可信度92.1%。
李鑫再次拿起能量手枪，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他将能量手枪插入箱子里的枪套，枪套咔嗒一声锁紧。
银色面具的红光微微闪烁，面具男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
一把能量手枪就够了？你的行为还真难以捉摸。
李鑫将能箱子关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当然不够，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抬起眼，目光如刀，
这只是防身用的。
那你还需要什么？
最先进的机甲火力系统，要能够满配一个机甲单位的全套装备。
李鑫直视着红色镜片，
准备好，我随时可能会需要。
面具男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这个反应让李鑫确信，军方对神域堂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还有，
李鑫继续说道，
我需要新的身份。
很合理。
面具男的声音经过电子处理，依然平静，
但你的生物信息无法改变。如果有人收集你的生物信息进行比对，还是很容易发现身份的变化。
李鑫耸耸肩：
没关系，不是大问题。
告诉我信息。
名字叫李鑫，职业机械师。
李鑫毫不犹豫地说，
其他信息你们看着办。
他停顿了一下，
但是容貌怎么办？
面具男的红色镜片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查阅什么资料：
军队特别机构有改变容貌的专属科技，
他解释道，
以后还可以恢复原貌，没有后遗症。
李鑫挑了挑眉。这个时代的生物科技果然远超他的想象。在以前，整容手术还需要漫长的恢复期，而现在，军方已经掌握了可逆的容貌修改技术。
需要多久？
三小时。
面具男回答得很干脆，
但过程...会有些不适。
李鑫轻笑一声：
比起捡回这条命，这算什么？
面具男没有回应这句带着讽刺的话，而是问道：
对新容貌有什么要求？
普通，
李鑫思索着，
不引人注目，但要方便行动。
他顿了顿，
最好能让我看起来像个技术人员。
红色镜片又闪烁了几下，面具男似乎在记录这些要求：
可以。明天上午十点，会有人来接你。
李鑫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
对了，新身份的背景...
会经得起查证。
面具男打断他，
我们有完整的身份构建系统，包括教育记录、工作经历，甚至社交媒体痕迹。
这个回答让李鑫感到一丝惊讶。在古地球时代，伪造身份虽然也不难，但要构建一个完美无缺的假身份，需要耗费大量资源。而现在，军方显然已经将这套流程标准化了。
最后一个问题，
李鑫直视着面具男，
为什么这些年你们没有全力剿灭神域堂？
银色面具微微倾斜：
因为神域堂的核心并不在我们的势力范围，而且公开化对付他们，会涉及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谁也不想引发国家之间的战争，只有神域堂威胁到了国家安全的时候，我们才会全面出手。
这个回答似乎很官方，但李鑫敏锐地注意到，面具男说这句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一瞬。显然，这不仅仅是公事。
明天见。
面具男转身离开，黑色的制服在门口一闪而过。
门关上后，大树的声音又响起：
他的生理指标显示，提到对付神域堂时，肾上腺素水平明显升高。
李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军方和神域堂之间的矛盾，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李鑫...
他轻声念出这个自己真正的名字，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自己的本名了。虽然容貌会改变，但骨子里，他依然是那个人，那个孤独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