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同甘霖洒入干涸的土地，瞬间在海老大、石墩以及所有俘虏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给他们活干？还给工钱？或者直接换粮食？
这……这不正是他们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吗？在这鬼地方，累死累活还不一定能吃饱，现在居然有人承诺干活就能换来实实在在的粮食和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海老大和石墩心脏狂跳，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和决断。
还犹豫什么？还抢什么？跟着山阴村干，光明正大地挣钱换粮，不比提心吊胆地当贼强一百倍？
“愿意！我们愿意！”海老大几乎是吼出来的，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将军！夫人！我们左渔村，愿意听从山阴村号令！”
“我们右舢村也愿意！”石墩也赶紧表态，生怕慢了一步。
为了表示诚意，两人立刻转身，对着身后同样目瞪口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村民们吼道：“你们都听到了吗？将军和夫人宽宏大量，不但不追究，还给咱们活路！干活就给工钱，给粮食！你们愿不愿意？！”
大部分俘虏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砸懵了，随即便是狂喜！能活命，还能有奔头，谁不愿意？
“愿意！我们愿意！”
“听将军和夫人的！”
“干活！我们有力气！”
只有两三个脑子转得慢或者心存疑虑的，还在犹豫，立刻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拍在脑后：“蠢货！还想啥呢？有饱饭吃还不干？想回去啃鱼骨头饿死啊？”
那几人顿时醒悟，也忙不迭地点头：“愿意！愿意！”
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楚修明微微颔首：“既然诸位愿意，那便好。不过，今夜你们擅闯营地，毁损物品，惊扰众人，也不能不罚。这样，你们首批做工，需先记账，用以抵扣今晚造成的损失。待损失偿清之后，便可开始正常领取工钱。如此安排，你们可服气？”
“服气！服气！”海老大和石墩带头喊道。
干活抵债？这算什么惩罚！比起下大狱、连累村子，这简直是恩赐！
见海老大和石墩等人彻底服软，态度诚恳，楚修明与林晚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
“既如此，秦风，”楚修明转向一旁肃立的秦风，“带人记录下他们的姓名、所属村落。今夜之事，暂且记下。”
“是，将军！”秦风领命，立刻招呼两名识文断字的暗卫上前，就着火把的光亮，拿出纸笔，开始逐一询问、登记这些俘虏的姓名和所属村落。
海老大和石墩在一旁紧张地盯着，生怕手下有人耍滑或记错，不时出声纠正补充。
待所有四十余人的姓名村落记录在册，楚修明目光扫过这群虽然狼狈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村民，沉声道：“名已录下，今夜便到此为止。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纷纷挣扎着想要起身。
“且慢，”林晚清越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她上前一步，目光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着海老大和石墩，“今日网开一面，是给你们，也是给你们两个村子一个机会。机会，只有一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回去后，将今夜之事，以及我山阴村的条件，原原本本告知村中所有人。愿意来此凭劳力换一碗安稳饭的，明日辰时初刻，准时来此报到上工，按能力分配活计，绝不亏待。但是——”
她的语气转为严肃：“若有无故迟到、早退、怠工滋事者，立惩不贷，逐出营地，永不录用。此外，若村中另有他人，明日不愿前来，也绝不强求。人各有志，我山阴村不勉强。但若是过了明日辰时，再有人反悔，想要加入……无论何种缘由，我山阴村大门，将永不为其敞开。此言既出，绝无更改。海村长，石村长，可能明白？”
海老大和石墩心头一凛，立刻躬身应道：“明白！夫人放心！我等一定将话带到！绝不敢误了时辰！”
他们深知，这已是天大的恩典和机遇，若再有人不识抬举或反复无常，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去吧。”楚修明挥了挥手。
海老大和石墩如释重负，连忙招呼着手下，相互搀扶着，也顾不上浑身疼痛和衣衫褴褛，朝着来时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中。
他们必须尽快赶回村子，说服所有村民，抓住这唯一的生机。
待这群人走远，营地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林晚对楚修明轻声道：“折腾了大半夜，让大家也都歇歇吧。”
楚修明点头，对秦风吩咐道：“让大虎、二虎他们那边将人都带出来休息了吧。”
“是！”秦风领命，立刻安排人手去通知各处明暗哨位换岗休息。
很快，原本隐藏在阴影中、绷紧了神经的壮丁们纷纷走了出来，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今晚这场漂亮的“反偷袭”和后续的“招安”，让他们对将军和夫人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对山阴村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众人低声交谈着，带着兴奋与满足，各自返回帐篷休息，营地渐渐陷入沉睡前的安宁。
……
天色微明，海平面泛起鱼肚白。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照亮鬼岛蜿蜒的海岸线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号角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只见一艘吃水颇深、帆橹齐全的中型海船，正缓缓靠向鬼岛那处简陋的码头。
船头立着一人，身材精悍，皮肤被海风和烈日灼成古铜色，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镇守东南沿海、收到“归巢”密令后日夜兼程赶来的“海东青”！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条通往岛屿深处的荒路上，也扬起了一片尘土。
一支约三十人左右、风尘仆仆却纪律严明的马队，护卫着几辆满载箱笼的马车，出现在了营地外围哨塔的视野中。
为首一人，作商人打扮，眼神却精光内敛，正是留守京城的“暗影”派出的心腹，押送着为将军大婚准备的凤冠霞帔、珠宝头面等重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