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布,战事起,人心惶,马蹄疾!
“驾!”
一匹骏马踏过古老的石砖路,马上,是一个身材矫健的青衣女子。她头戴斗笠,腰悬长剑,长长的辫子飘在脑后,眼神专注直视前方,英姿飒爽!
她身后,二十余骑士紧随着她奔行,这些骑士一个个身穿玄衣,腰挎长刀,威武不凡,一看便是身经百战的骁勇之士!
女子是姜楚,她身后的,是姜家的亲兵!
姜楚带着自家的亲兵,疾驰出楚州城,直奔南方而去!
她要先行一步,前往宣州,寻找裴翾。
人马出了楚州城,奔出几十里后,姜楚停了下来,她扶了扶自己戴着的那褐色斗笠,看向前方,然后转头朝身后的刘旺问道:“刘旺,我们现在到宣州,要多久?”
刘旺道:“大小姐,我没去过宣州啊……您不是去过吗?”
“你个废物……”姜楚骂了一句,然后又打马向前了,她可不敢耽误,自己老爹现在在整备兵马准备出发,她得先一步抵达宣州,找到裴翾后,再赶去跟他老爹汇合。
虽然计划是这么计划的,可找到裴翾要多久她也不知道。毕竟裴翾从楚州离开后,就杳无音讯了。
“驾!”
姜楚再次打马往前冲,可很快,刘旺冲过来拉住了她的缰绳:“大小姐,咱们已经出城几十里了,得歇一下,不然马受不了的。”
眼看马都累的打起了响鼻,姜楚眉眼一沉,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骑士们纷纷下马,然后从马鞍旁边的囊袋里拿出水跟谷料喂马,让马补充体力。
下了马的姜楚凝视着南方,朝刘旺问道:“刘旺,现在是冬天,那邕州冷不冷呢?”
刘旺一脸苦瓜相:“大小姐,我宣州都没去过,还邕州……”
“刘旺,你能不能顶点用啊?”姜楚生气了。
“大小姐,我只是没去过那儿,我哪不顶用了?”刘旺一脸委屈,“我们也是奉将军的命来保护您的啊……”
姜楚叉着腰叹着气,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该沉下心来才对。
“你们歇会,把马喂饱了后咱们再出发。”姜楚对身后的骑士道。
“是,大小姐!”
骑士们安静的坐在了地上,开始啃起了干粮来。
姜楚抬头望天,此刻的她,希望有一只猫头鹰能飞到她斗笠上……可是天空阴沉沉,什么鸟都看不到……
而江的另一边,裴翾已经在裴家村建起了一个木屋,此刻的他,正在木屋旁边的院子里,练着功呢。
只见他双手画圆,捋气顺息后,脚踏九宫,开始踩起了步子来。他的步子每一步都踩在不同方位,每一步脚印之间的间距都差不多一样。每一次落脚,都会在地上踩出一个新脚印,而随着他不断运气踏步,这些脚印,最终成了一个图。
一百零八个脚印画成的九宫图!
画完这图后,裴翾看了又看,随后再次聚气凝神,快速的踏了上去!
他每一脚都踩在脚印上,速度却比之前踏步快多了,他身如风,行如电,不过十余息,便将一百零八个脚印全踩了一遍,踩完之后,他跳出图外,开始对着那些脚印端详了起来。
他看着看着,忽然眼神一沉,因为他看到四处脚印并没有完全重合,而是在旧脚印的边缘出现了新脚印的痕迹,虽然不多,但很显眼。
他不由摇头:“这玄黄步,也太难练了……”
让脚以极快的速度在一百零八个脚印上重新踏一遍,做到脚印完全重合,当然是非常困难的……
而且裴翾还只是稍微用了些内力,就已经有四个脚印出现了错误,若是全力施展,那错误可就太大了……裴翾想到此处,盘膝坐了下来,看来他在武学这一途上,还差得远呢……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冥想,可没多久,就有声音传了过来。
“裴大侠,裴大侠在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了出来。
正打坐的裴翾睁开眼,朝声音发来的方向一看,便看见了一队衙役,他们手里还抱着瓶瓶罐罐。这些衙役,正是那时候发现他们在裴家村祭祀的那几个,安源县县衙的衙役。
眼看裴翾将目光投过来,为首的衙役便讪讪笑着拱手:“裴大侠,我等不是来与您为敌的……”
裴翾站了起来:“那你们是来干嘛的?”
为首的衙役露齿一笑:“裴大侠,我们是奉县令大人之命,特地来给您送东西的。”
说罢,他身后的衙役们便将手里的瓶瓶罐罐放了下来,摆在了裴翾面前。
“裴大侠,这都是些油盐酱醋之类的,俺们兄弟受了您的恩惠,后来听说您独居于此,于是特意给您买了这些……”为首的衙役带着一脸笑意道。
裴翾冷冷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我这个杀人犯,你们在公门当差的居然给我送这个?”
“大侠,您不要误会啊!我们没有害您的意思啊……我们前阵子不是拿了您一百两银子吗……而且,您还给我们下过那个……如今,事情都过去了,您看,我们身上的毒,能不能解啊?”衙役头子终于是将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裴翾见状,没有理会那些瓶瓶罐罐,径直走到那衙役头子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李安民。”衙役头子答道。
“小的叫王六。”
“小的叫刘三顺。”
“小的叫张剩财。”
“小的叫孙二狗……”
“没问你们!”裴翾打断了那些衙役的话,直接看着那名为李安民的衙役,“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呢?我们在裴家村祭祀的消息,是你泄露的吧?”
裴翾早就怀疑这件事了,若不是这群衙役通风报信,那上官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裴翾这一盯,李安民吓得顿时就跪在了地上:“裴大侠,不是我!是我们那时候出了差错……”
“什么差错?”裴翾问道。
李安民指着一旁的王六:“是他,我们来村里查探时,看见了痕迹,然后我让他先回去报信去了。谁料等我们回去时,六子的口信已经被县令大人飞鸽传书传到了宣州!”
李安民一口气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裴翾又看向了王六,“是你将裴家村有祭祀痕迹的消息告诉县太爷,然后县太爷传书去宣州的,对吗?”
“是!裴大侠,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啊!”王六拼命磕头。
“哼,没骨气的东西……”裴翾看着这些磕头下跪的衙役,反感不已,手一挥,“滚吧,你们带来的东西都拿走,趁早滚开这里,别惹我发火!”
“可是裴大侠,我们身上的毒?”李安民弱弱问了一句。
“老子没下毒,那是老子身上的污垢,滚吧!”裴翾眼皮都不抬。
“啊?”
除了王六之外,其他衙役大惊,自己吃的原来是那种玩意?污垢?难怪又酸又臭……
呕~
几个衙役差点吐了出来。
“滚!”
“是是是!”
这些衙役拿起那些瓶瓶罐罐就走,可裴翾忽然眼睛一睁:“回来!”
李安民又跑了过来:“裴大侠,您还有何吩咐?”
裴翾看着这个李安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问道:“你在安源县当差多久了?”
李安民道:“当差六年了。”
“六年?那你应该认得李彦李大人了?”裴翾问道。
“当然,李大人待我们极好……”
“你可知他被调任去了何处?”裴翾想起了这个事,李彦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很想知道他的下落。
谁知这个李安民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裴翾一把揪住了李安民的衣襟,激动至极,总算找到知道消息的人了。
“对对对,李大人被调到了边疆,据说是邕州治下的桂坪县,对,就是桂坪县,在那里当县令呢!”李安民连忙道。
“邕州吗?”裴翾思索了起来。
“对对对,裴大侠,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李安民问道。
“没了,你们走吧!”裴翾手一挥。
“是是是。”
衙役们很快就走了,这个脾气不好的裴大侠,他们可不敢惹……
裴翾望着南方的天空,邕州,自己要不要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