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确定后的第一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严元是在周霁怀里醒来的。
昨晚情绪大起大落，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大概是周霁把她挪到了床上。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了周霁近在咫尺的睡颜，他睡着时眉头是舒展的，少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多了些这个年纪男人难得的干净气质。
严元轻轻挪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他。
她刚坐起身，身后就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醒了？”
她回头，撞进周霁微睁含笑的眼眸里，原来他早就醒了。
“嗯......”严元有点不自在，捋了捋头发，“几点了？”
“还早，八点多。”周霁也坐起来，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烧了，昨晚你有点低烧。”
他的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严元愣了一下，也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嗯，估计是着凉了......”
严元还在发呆，周霁已经掀开被子下床，语气随意：“我去弄点早餐，你再躺会儿，好了我叫你。”
他走出卧室，背影自然得仿佛这是他自己家。
严元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就……开始了？
没有鲜花告白，没有浪漫誓言，只是在捅破一层窗户纸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意外地，她并不觉得突兀，反而有种水到渠成的踏实感。
早餐是简单的牛奶燕麦和煎蛋。
周霁的厨艺很符合严元对他的刻板印象，煎蛋很完整，没有一点焦糊。
“今天有什么安排？”周霁一边吃一边问。
“得去工作室一趟，去玩这几天积压了不少事。”严元喝了口牛奶，“你呢？今天上班吗？”
“嗯，下午有个门诊。”周霁点头，很自然地接话，“晚上我来接你吃饭？还是你想在家吃？”
这种日常的对话，让“恋爱”这件事变得具体起来。
严元想了想：“出去吃吧，有点想吃火锅。”
“好。”
早餐后，周霁收拾了碗筷，动作利落。
严元要去换衣服出门，经过周霁身边时，他忽然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腕。
严元停住脚步看他，“怎么了？”
“下班给我发消息。”周霁看着她，眼神温和，“路上小心。”
一个很简单的叮嘱，却让严元心里微微一动，她点了点头：“你也是。”
到了工作室，忙碌的工作很快冲散了那点初涉恋情的微妙感。
中间休息时，严元拿起手机，看到周霁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到医院了。门诊病人多，可能没法及时回消息。】
很平常的报备，却让她对着屏幕笑了笑，回复了一句：【好，你先忙。】
刚放下手机，行政的小妹妹就探头进来：“元元姐，前台有人给你送花。”
严元一愣，下意识觉得是周霁。
但是她出去一看，是一大束香槟玫瑰，精致漂亮，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打印着一行字：【希望你喜欢。】
不是周霁的风格。她立刻想到了陆远和。
果然，没几分钟，陆远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元元，花收到了吗？”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柔。
严元皱紧眉头，语气冷硬：“陆远和，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送你花而已。”
“我们已经离婚了，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了。”
“我看不是因为离婚，是因为你有了新的男朋友吧？”陆远和阴阳怪气。
“这跟你没有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陆远和在电话那头轻笑，“元元，别忘了协议。在外人眼里，我们还是夫妻，我送你花，天经地义，但是别的男人送的，那可就不是了。”
“协议只是做戏而已。”严元压着怒火，“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的私生活？”陆远和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包括那个周霁？我警告你严元，协议期间，你别给我搞出什么难看的绯闻，不然，我可不知道老爷子会做出什么事。”
“陆远和你别太过分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你们别太过分了。”
严元挂断电话，手还握着手机，胸口堵得发闷。
协议的阴影，像一张无形的网，在她刚看到一点光亮时，又迅速笼罩下来。
她看着那束刺眼的玫瑰，对前台说：“扔了。”
一整个下午，严元的心情都有些烦躁。
快下班时，周霁发来消息：【刚忙完，大概半小时后到你工作室楼下。】
严元回复：【好。】
她收拾东西下楼，远远就看到周霁的车停在路边。
他手捧一束鲜花靠在车边，身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毛衣和黑色长裤，身姿挺拔，在傍晚的人群里很显眼。
严元走过去，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又将花送给她，“送你的。”
“谢谢。”严元接过花，又想起下午陆远和的事。
“累了？”周霁的手抚上她的头
严元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有点。”
周霁绕回驾驶座，启动车子，没多问什么，只是说：“餐厅我订好了，是你之前提过想试试的那家重庆火锅。”
车子平稳汇入车流，严元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开口：“陆远和今天也给我送花了。”
周霁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没什么变化：“他又来纠缠你了吗？”
“嗯，他打电话来用协议警告我，说我和你的事情。”严元的声音带着疲惫。
周霁目视前方，声音平稳，“猜到了，他不可能轻易放手，现在协议是他手里唯一的筹码。”
“周霁，我觉得......我们可能还是不行......”严元低着头。
在陆远和再一次找来的时候，她更清晰地意识到她与周霁的恋情将会有多么波折。
所以她想，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周霁趁着红灯，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沉稳而坚定：“元元，协议只有一年。”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点不容置疑：“你不用顾虑我，如果他要是敢用协议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告诉我，我来处理。”
严元没想到周霁会直接无视她说的“不行”，而是直接给出自己的的答案。
“好。”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但胸口始终是压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