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鼎的轰鸣持续了整整三日。当最后一声震颤从地脉深处传来时,阿砚正蹲在鼎前,看着那些被净化的逆鳞碎片在鼎中缓缓旋转。碎片已彻底化作白玉,桃花纹路在鼎身灵光的映照下流转,像是有无数片花瓣在玉上生生灭灭。
阿桃的龙形虚影刚从鼎中退出,灵体比之前凝实了许多,鳞片上的桃花纹与鼎身的纹路隐隐呼应。她落回阿砚身边,腕间的印记泛着淡淡的暖光,小龙灵体在里面轻轻蹭着她的皮肤,传递出安心的情绪。
“鼎里的怨魂在消散。”阿萤的鎏金软剑绕着鼎口转了一圈,剑身上的太虚纹路将最后一缕黑气收入剑中,“镇魂鼎终于恢复了本来的用处。”她指着鼎内壁浮现的刻字,那是太虚七子当年留下的箴言:“以正克邪,以灵化怨”。
阿砚伸手触碰鼎身,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与诚澈剑“诚”字刻痕的温度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罗诚的记忆碎片:当年太虚七子为铸这鼎,曾将自身一半的剑魂融入其中,难怪鼎身的灵光会与诚澈剑产生共鸣。
就在这时,鼎底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众人低头看去,只见那些逆鳞白玉碎片正在缓缓下沉,沉入鼎底的凹槽中。凹槽的形状恰好与碎片吻合,拼在一起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龙形图腾,图腾中央嵌着块心形的空缺,大小正与阿桃的护灵玉相当。
“是在等护灵玉。”阿桃立刻取下发间的玉片,玉片刚靠近凹槽,就被一股吸力牵引着飞了过去,稳稳嵌入空缺中。刹那间,整座镇魂鼎爆发出万丈金光,鼎身的星辰纹路与龙形图腾交织,在虚空中凝成一道巨大的光门,光门后隐约可见无数灵体虚影,正是被逆鳞吞噬的生灵精魄。
“是往生门的辅门。”阿萤的声音带着惊叹,“镇魂鼎竟能直接连通轮回通道,这是连太虚子都没记载过的异象。”
光门中的灵体开始有序地穿过鼎身,每个灵体经过时,鼎都会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有个抱着布偶的小女孩灵体经过时,突然停在阿桃面前,歪着头看了看她腕间的印记,然后将布偶塞进她手里,笑着化作光点消散。布偶落在阿桃掌心,竟化作了一片带着龙纹的桃花瓣。
“他们在感谢你。”阿砚轻声道,诚澈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剑身的刻痕映出灵体们释然的笑脸,那些笑脸里有黑石村的孩子,有被骨笛唤魂的冤魂,还有无数不知名的生灵,此刻都在金光中找到了归宿。
就在最后一个灵体穿过光门时,血煞门旧址的地脉突然剧烈震动。镇魂鼎的金光猛地一暗,鼎身竟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淡淡的黑气——那是血煞门残党藏在地底的最后一股邪力,正趁着鼎力空虚反扑。
“他们还留了后手!”阿萤的鎏金软剑立刻护住鼎身,剑身上的太虚纹路与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阿砚看见黑气中凝聚出无数细小的骨笛碎片,碎片上的“噬灵咒”符文比之前更加诡异,显然是用残党自身的精血催化过。
阿桃腕间的印记突然发烫,小龙灵体的气息变得暴躁起来。她将那片龙纹桃花瓣按在鼎身的裂纹上,花瓣瞬间化作一道光盾,暂时挡住了黑气的侵蚀。“小龙说,这些邪力里有逆鳞的余怨。”她咬着唇道,灵体因透支力量变得有些透明。
阿砚将诚澈剑插入鼎底,剑身的刻痕同时亮起,罗诚、苏清鸢、阿澈、小星的剑魂虚影依次浮现,与鼎身的太虚七子印记产生共鸣。“以七剑之魂,补鼎之裂痕!”他一声低喝,四道剑魂虚影化作金光,融入鼎身的裂纹中,裂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黑气中的骨笛碎片见状,突然疯狂地冲向阿桃。阿萤的鎏金软剑虽奋力抵挡,却被碎片上的邪力腐蚀得发出哀鸣。就在碎片即将触到阿桃的瞬间,镇魂鼎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鼎口喷出一道金色的光柱,将所有骨笛碎片瞬间净化成飞灰。
光柱散去后,血煞门旧址的地脉彻底平静下来。镇魂鼎的裂纹完全愈合,鼎身的金光比之前更加璀璨,鼎底的龙形图腾与护灵玉融为一体,在虚空中凝成一枚新的封印,将地脉深处的邪力彻底锁死。
阿桃瘫坐在鼎边,护灵玉从鼎中飞出,自动回到她发间,玉片上的桃花纹路与龙形图腾完美重合。小龙灵体在她腕间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庆祝胜利。
阿砚望着恢复平静的地脉,突然明白镇魂鼎的真正力量——它不仅能镇魂,更能唤灵,唤回那些被邪力扭曲的善意,唤回那些迷失在黑暗中的灵魂。而这份力量的源泉,从来不是冰冷的剑气,而是像阿桃这样,愿意用温暖去包容、去救赎的真心。
三日后,阿砚带着弟子们将镇魂鼎迁回了太虚剑宗的剑冢。鼎被安置在问心铃旁,每日都有凡人来此祭拜,鼎身的鸣响与铃音交织,在桃林中谱成一曲安宁的乐章。有个失去孙子的老奶奶在鼎前放下一碗桂花糕,次日清晨,糕上竟多了一片带着龙纹的桃花瓣,老奶奶捧着花瓣,笑着说:“是囡囡回来了。”
阿桃常常坐在鼎边,听着鼎鸣和铃音,腕间的印记与鼎身的图腾遥遥呼应。她知道,血煞门的阴影已彻底散去,但守护的路还很长,就像这鼎鸣,会一直伴着桃花开落,在岁月里生生不息。
诚澈剑的刻痕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诚”与“星”二字的光芒尤其明亮,映着镇魂鼎的金光,映着桃林的粉白,映着无数张平和的笑脸。阿砚握着剑,站在鼎与铃之间,突然觉得,所谓的大道,或许就是这样——以剑为骨,以心为魂,守一方安宁,待四季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