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似乎变得更加旖旎，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酿的甜香，以及某种刚刚被点燃的、名为情愫的炽热气息。
司徒岸的手臂依旧稳稳地环在凌无双腰间，那力道不容挣脱，却又带着珍视的意味，仿佛怀中所拥是稀世珍宝。
凌无双脸颊上的绯红未退，唇上还残留着被他碾磨吮吸过的微肿触感，以及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她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但被他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那双深邃眼眸中未加掩饰的灼热，几乎要将她最后一丝理智也焚烧殆尽。
她下意识地想要别开脸，避开这过于直白和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却被他以指尖轻轻抵住下巴，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躲什么？”
司徒岸的声音比方才更加低哑，带着情动后的磁性，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耳膜，“方才……可是凌大捕头先回应了我的。”
这话带着明显的调侃，让凌无双瞬间羞恼交加，瞪圆了眼睛：“你……胡说什么！谁回应你了！”
她试图反驳，可底气明显不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方才那片刻的沉溺与生涩的回应，耳根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羞窘模样，司徒岸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紧贴着他的凌无双也能感受到那份愉悦。
他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让两人之间几乎毫无缝隙。
“好，是我胡说的。”
他从善如流，语气里的宠溺几乎要满溢出来，“是我情难自禁，唐突了佳人。”
他嘴上说着唐突，那神情却分明没有半分歉意，只有得逞后的满足与更深沉的渴望。
凌无双被他这无赖行径气得想跺脚，可身体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拿眼刀剜他。
然而，在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注视下，她所有的虚张声势都显得如此无力。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下与自己同样剧烈的心跳，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滚烫温度，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方才那个吻，并非她一人意乱情迷。
晚风拂过，带来池中荷花的淡淡清香，稍稍驱散了周遭暧昧得令人窒息的气氛。
司徒岸脸上的戏谑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微微俯身，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
这个动作比之前的亲吻更带着一种亲昵的依赖感，凌无双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预先察觉，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颈，不让她逃离。
“无双，”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敲在她的心坎上，“看着我。”
凌无双羽睫微颤，最终还是顺从地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月光下，他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深沉的情感，有温柔，有渴望，有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她从未在这位算无遗策、永远成竹在胸的丞相脸上，看到过类似“忐忑”的情绪。
“我司徒岸，此生行事，或为权谋，或为平衡，或为社稷，诸多算计，步步为营。”
他缓缓开口，语速很慢，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句，“唯独对你，凌无双，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每一次交锋、每一次合作、每一次生死与共……我所行所言，或许仍有算计，但这份心意，从未掺杂半分虚假。”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方才被他吻过的唇瓣，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
“我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你在停尸房与我据理力争时的倔强，或许是你在街边摊吸溜面条时的率真，或许是你为我包扎伤口时明明担忧却偏要嘴硬的可爱，又或许……是你在每一次危难时刻，都执意要与我并肩而立的坚定。”
“你就像一道毫无预兆闯进我世界的强光，打破了我所有既定的轨迹和伪装。
让我这习惯了在黑暗中筹谋的人，也开始贪恋起光明的温暖。”
他微微停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凌无双，我心悦你。”
不是“喜欢”，不是“欣赏”，而是更为古雅，也更为郑重的——“心悦你”。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击溃了凌无双所有的心防。
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甜蜜交织的情感，猛地冲撞着胸腔，让她鼻尖发酸，眼眶微微发热。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司徒岸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震惊、茫然，以及那细微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心中那丝忐忑渐渐被巨大的期待所取代。
他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只是用那双盛满了月华与深情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园中的虫鸣、风声、水声，都似乎遥远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
凌无双的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互相戒备、针锋相对，到江南之行的心动与暧昧，再到丞相府中的朝夕相处、共同面对宅邸风波……他的腹黑，他的算计，他的维护，他的幼稚，他的舍身相护，还有他此刻眼中不容错辨的真诚。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能在这世间立足。
可直到此刻，听到他这番近乎剖白的话语，她才恍然发觉，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看似温润实则腹黑的男人，早已在她心中占据了一个特殊而重要的位置。
她会因他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会因他的维护而心生暖意，会因他与别的女子接触而莫名烦躁。
这，便是心悦一人吗？
见她久久不语，只是眸光闪烁地望着自己，司徒岸心中虽急，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那托着她后颈的指尖，微微收紧了些许，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无双？”
他低声唤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我的……答案呢？”
凌无双猛地回过神，对上他期待中带着紧张的目光，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终于冲破了枷锁。
她不是扭捏之人，既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便不愿再逃避躲闪。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平日一般飒爽明艳，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激荡。
“司徒岸，”她学着他方才的语气，叫他的全名，目光清亮地看着他，“你听着。”
司徒岸屏住了呼吸。
“我凌无双，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不屑权谋，不懂算计。”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但对你……我承认，或许……我亦是……心悦于你。”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司徒岸的耳边。
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他眼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那光芒几乎要胜过天上的明月。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手臂猛地收紧，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无双……我的无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带着些许皂角清香和淡淡药草的气息，一遍遍地低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般的珍视与难以言喻的喜悦。
凌无双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有推开他。
她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听着他耳边一遍遍的低喃，心中那片原本有些不确定的领域，忽然就变得无比踏实和温暖。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这个细微的回应，让司徒岸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更加汹涌的喜悦将他淹没。
他低笑出声，那笑声是从未有过的开怀与满足。
月光下，相拥的两人，身影交织，仿佛本就该融为一体。
而在水榭不远处的假山阴影后，秦风不知已站立了多久。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那对相拥的身影，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低语与笑声，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最终，他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如同来时一般，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第117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