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丞相府内气氛凝重。
祠堂所在的东院,平日里肃穆安静,此刻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司徒岸身着玄色常服,面色沉静如水,端坐于祠堂主位之侧。
主位空置,代表着已故的老丞相。谢老夫人坐在司徒岸下手边,手中紧握着佛珠,脸色极为难看。
祠堂中央,跪着被两名健仆押着的柳姨娘,她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如纸,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的贴身嬷嬷钱嬷嬷,以及侄女柳如丝,也一同跪在一旁,瑟瑟发抖。
祠堂两侧,站着府中所有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以及几位姨娘和庶出子女。
赵姨娘垂眸静立,看不出心思。
司徒琳紧紧挨着司徒老夫人,小脸上满是紧张和不安。
司徒瑾尚未回府,仍在刑部大牢。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无双站在司徒岸身侧稍后的位置,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神情肃穆。
秦风如同影子般立在祠堂门口,隔绝内外。
“人都到齐了。”
司徒岸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召集全族于此,乃因府中有人不顾家族荣辱,不念骨肉亲情,勾结外人,构陷亲族,其心可诛,其行当惩!”
他目光如冰刃,扫过跪在地上的柳姨娘三人,最后落在柳姨娘身上:“柳氏,你可知罪?”
柳姨娘浑身一颤,抬起头,泪眼婆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岸哥儿……不,丞相!
妾身冤枉啊!
妾身一心为了瑾儿,为了这个家,怎会做出构陷亲族之事?
定是有人陷害妾身!”她说着,目光怨毒地瞥向凌无双。
“陷害?”司徒岸冷笑一声,不再与她多费唇舌,直接道,“带人证,呈物证!”
话音落下,秦风朝外打了个手势。
首先被带进来的,是垂头丧气的张贵和面如死灰的赵奎,两人身上都带着伤,被侍卫押着,跪倒在祠堂中央。
“张贵,赵奎,”司徒岸声音冰冷,“将你二人如何受柳氏指使,陷害二公子司徒瑾之事,从实招来!”
张贵早已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相爷饶命!
是……是柳姨娘!
是她让小的去找表弟赵奎,说……说只要让瑾公子惹上麻烦,最好是能进一趟大牢,她就有办法拿捏瑾公子,以后好多为她和表小姐谋好处……那日街市冲突,也是柳姨娘让小的故意引瑾公子去西市口,又让柳七在旁怂恿……”
赵奎也连忙接口:“是是是!
都是柳姨娘的主意!
她让小的找人在冲突时暗中做了手脚,让赵蟠摔得更重,后来又……又找人用阴劲震伤了赵蟠的内腑,栽赃给瑾公子!
还让小的去抓了那卖唱女阿阮,想逼她做伪证……小的都是奉命行事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柳姨娘的阴谋揭露得清清楚楚。
祠堂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看向柳姨娘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鄙夷。
为了私利,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
何其毒辣!
柳姨娘脸色煞白,尖声叫道:“你们胡说!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害自己的瑾儿!”
“是不是胡说,还有物证为凭。”
凌无双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那方桃红色丝帕和几锭银子,展示给众人,“这是在关押卖唱女阿阮的房间里找到的。
这丝帕,经辨认,属于柳如丝姑娘。
而这银子,上面有内府的印记,正是上月宫中赏赐下来,分发给各院的。
柳姨娘,你院中分得的,正是这种银子吧?
你派人用这些银子和这方丝帕作为信物,去收买阿阮做伪证,可有此事?”
柳如丝看到那方丝帕,吓得几乎晕厥过去,哭喊道:“不……不是我的……那帕子我早就丢了……”
“丢了?”
凌无双目光锐利地看向她,“那为何会出现在藏匿人证的隐秘之处?
又恰好与收买的银两放在一起?”
柳如丝哑口无言,只会呜呜哭泣。
“还有,”凌无双继续道,“卖唱女阿阮及其父已被救出,他们可以指认,前去收买和后来掳掠他们的,正是柳姨娘身边的钱嬷嬷,以及赵奎等人!
钱嬷嬷,你还有何话说?”
钱嬷嬷早已瘫软在地,面无人色,不住地磕头:“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是姨娘……是姨娘让老奴去的……”
人证物证,环环相扣,铁证如山!
柳姨娘的罪行,已然无法辩驳!
谢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姨娘,痛心疾首:“柳氏!你……你竟如此糊涂!
如此狠毒!
瑾儿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你为了那点私心,竟将他推入火坑,你……你简直不配为人母!”
柳姨娘见大势已去,所有的狡辩都苍白无力,终于崩溃,瘫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哀嚎。
司徒岸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寒意:“柳氏,心思歹毒,勾结外人,构陷嫡子,迫害庶子,败坏门风,罪无可赦!
即日起,剥夺其姨娘名分,贬为贱奴,送往城外家庙,终身幽禁,青灯古佛,忏悔己过!
其名下所有私产,充入公中!
其族亲张贵、赵奎,助纣为虐,罪大恶极,移交京兆府,依律严惩!”
他又看向瑟瑟发抖的柳如丝和钱嬷嬷:“柳如丝,虽未直接参与,但知情不报,且其信物被用于犯罪,纵容包庇,即日遣送回柳家原籍,永不得再入京城!
钱嬷嬷,为虎作伥,革去差事,杖责三十,发卖边陲!”
一番处置,雷厉风行,毫不留情。
柳姨娘听完,直接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柳如丝和钱嬷嬷也哭天抢地,被如狼似虎的仆妇拖了下去。
祠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司徒岸的雷霆手段所震慑。
司徒岸最后看向众人,声音沉肃:“今日之事,望尔等引以为戒!
谢家容得下小心思,但绝容不下此等祸乱家族、残害骨肉之行!
若再有下次,无论何人,绝不姑息!”
“谨遵相爷教诲!”众人齐声应道,心中凛然。
祠堂公审,尘埃落定。
内患已除,接下来,便是要将这确凿的证据,摆到刑部,摆到永昌伯府面前,彻底洗刷司徒瑾的冤屈!
(第76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