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羽如同一尾优哉游哉的游鱼,在光怪陆离的水下世界中继续着他的旅程。途中偶尔有些不长眼的水中生物——或是披着坚硬骨甲、獠牙外露的怪鱼,或是能喷射麻痹毒刺的巨型水蛭,又或是伪装成水草、伺机缠绕猎物的妖植——试图将他当成美味的点心,结果自然是被萧飞羽随手打发,轻则被空间之力弹飞到不知哪个角落,重则直接步了异怪章兽的后尘,化为虚无。
随着他不断深入南部区域,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更加幽暗、沉寂。原本随处可见的发光藻类和珊瑚变得稀疏,水流也仿佛凝滞了许多,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终于,在一片仿佛被无形界限划分开的区域边缘,萧飞羽停了下来。
他悬停在水中,低头望去。下方,是一个巨大到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深渊入口——沉魂渊。
那深渊如同大地张开的一张巨口,深邃、漆黑,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以萧飞羽的目力,运足目力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化不开的浓墨,根本看不清下面任何情况。他尝试着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却发现神识如同泥牛入海,刚一接触那黑暗的边缘,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吞噬、消融,根本无法深入分毫。
“啧啧,有点意思啊。”萧飞羽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兴致勃勃,“连神识都能吞噬,这地方果然邪门。”
不过,他转念一想,连秘境入口那能秒杀仙帝的禁制都看不破他的伪装,这秘境原主人的境界想必也不会超过他魔尊的层次。这所谓的禁地,再危险又能危险到哪里去?
“大不了就稍微暴露点实力呗,反正这里也没别人。”萧飞羽自信满满地想着,“来都来了,不进去逛逛岂不可惜?”
于是,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一条投入墨汁的游鱼,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上方的水域很快恢复了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一进入沉魂渊的范围,萧飞羽便感觉自己仿佛瞬间从水中跃入了一片绝对的虚空。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极致黑暗,冰冷、死寂,甚至连水的流动感都变得异常微弱。
若非身体还能感受到水的浮力和阻力,耳边还能听到自己游动时带起的细微水声,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坠入了某个宇宙黑洞之中。
“好家伙,这氛围感拉满了,比魔界的无光狱海还要黑。”萧飞羽嘀咕着,稍稍扩大了些周身避水灵气的范围,形成一个直径约三丈的无水空间,以防万一。
就在他适应这极致黑暗时,异变发生了。
在周围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两点、十点、百点……越来越多幽蓝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如同夏夜坟地里的鬼火,无声无息地浮现,缓缓飘动,散发着冰冷而诡异的气息。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渐渐朝着萧飞羽所在的位置汇聚。
“来了!”萧飞羽警觉心大起,“这应该就是那小子说的,能吞噬神魂的诡异水母了。”
他维持着避水屏障,尽量不让这些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水母靠近。但奇怪的是,在这片本应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中,这些水母自身发出的幽蓝光芒却异常清晰,仿佛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违背了此地的规则。
“能发光,说明它们体内有东西能对抗或者无视这种黑暗吞噬的特性。”萧飞羽摸着下巴,职业病又犯了,“得抓一只来看看。”
说干就干。他心念微动,空间法则之力无声蔓延,精准地将远处一小片区域,连同里面的几十个幽蓝光点,整体凝固、剥离,然后缓缓移动到了自己的避水屏障之内。
随着那片被空间凝固的水域移近,萧飞羽终于能凑到近前,仔细打量这些令人谈之色变的“沉魂水母”。
它们的本体与寻常水母形态相似,半透明的胶质伞盖,下方垂落着纤细的触手。但奇特之处在于它们伞盖的内部,仿佛镶嵌着无数极其微小的蓝色星辰,这些光点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明灭闪烁着,散发出那诡异的幽蓝光芒。整体看起来,竟然有种异样的、令人心悸的美丽。
“长得还挺别致。”萧飞羽刚发表完评价,脸色就微微一变。
当他凑近观察时,明显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尖锐冰冷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冰针,试图刺入他的识海,撼动他的神魂!虽然这点冲击对他魔尊级别的神魂来说,如同微风拂过山岳,根本构不成威胁,但他确实清晰地感受到了!
“嘶……果然有点门道!”萧飞羽眼神凝重了些,“连我的神魂都能引动一丝涟漪,这玩意儿要是数量多了,仙君境的神魂怕是真扛不住,瞬间就会被撕碎吞噬。”
他看着避水屏障外,那越聚越多,仿佛无穷无尽的幽蓝光点,心中一动。
“这发光物质……似乎是个好东西啊?在这里简直就是天然的照明工具!”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他再次动用空间法则,如同进行精密的外科手术,尝试着从那被凝固的水母体内,剥离出那些发光的微小颗粒。前几次操作不太熟练,要么用力过猛直接把水母连同光点一起湮灭了,要么剥离不完整。在失败了十几次,牺牲了数十只“实验品”后,萧飞羽终于掌握了诀窍。
他熟练地凝固一片区域,捕捉几百只沉魂水母,然后如同剥豌豆般,用细微的空间之力精准地将其中的发光物质萃取出来。这些发光物质离体后,依旧保持着那幽蓝的色泽和呼吸般的明灭节奏。
接着,萧飞羽操控空间之力,在自己面前塑造了一个类似古代油灯造型的透明空间容器,然后将萃取出的所有发光物质都集中灌注了进去。
顿时,一盏散发着幽幽蓝光、造型别致的“空间灯”出现在了这绝对的黑暗深渊之中!
灯光不算明亮,只能照亮他身周约十丈的范围,再往外,光芒依旧被那浓稠的黑暗无情吞噬。但比起之前彻底的漆黑,这已经算是拥有了宝贵的“视野”。
幽蓝的光芒映照着萧飞羽带着满意笑容的脸庞,也映照出周围缓缓飘动的、更多的沉魂水母的轮廓,场景显得既诡异又有种别样的美感。
“不错不错,自制深渊探照灯,搞定!”萧飞羽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一手虚托着这盏独特的“空间灯”,如同一个手持火把的深渊探险者,继续朝着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魂渊深处,缓缓游去。
灯光所及之处,幽蓝闪烁,更多的诡异水母如同被吸引的飞蛾,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悄然浮现,无声地跟随着这深渊中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