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狱老祖匍匐在冰冷死寂的礁石上,身躯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墨羽那轻描淡写的一指,不仅击碎了他的阵法,更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与侥幸。那如同整个冥渊压下的恐怖意志,让他深刻理解到,自己在对方面前,与蝼蚁无异。
听到凤清夜的问话,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抬起头,青灰色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谄媚扭曲的笑容,配合着七窍残留的黑血,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知道!知道!晚辈在此地盘桓近千年,对冥渊,尤其是不死火山外围的路径、险地、乃至一些空间薄弱点和冥兽巢穴,都略知一二!”他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瞬就会被彻底抹杀,“前辈,仙子,不死火山乃冥渊禁地,寻常路径根本无法抵达,需穿越‘蚀魂黑雨带’,渡过‘冥血沼泽’,还要避开‘虚空浮屠’的碎片区域……其中凶险,步步杀机啊!”
凤清夜神色不变,眼神依旧冰冷:“说具体点。哪条路相对安全?最快需要多久?沿途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冥兽或天然险境?”
幽狱老祖眼珠转动,似乎在飞快地权衡思索,不敢有丝毫隐瞒:“回仙子,相对……相对安全的路径,有一条。需从此地向西,穿越三片‘黑风煞雷区’,那里煞雷无形,专伤神魂,需以极阴法宝或秘术护持神魂方可渡过。之后便会抵达‘蚀魂黑雨带’,那黑雨能侵蚀灵光法宝,消磨神识,需寻找雨势稍弱的间隙快速穿过……”
他详细描述着路径,提及了几种盘踞在关键节点的强大冥兽,如擅长神魂攻击的“千面幻魔蛛”,以及群居而生、悍不畏死的“冥渊噬魂蜂”。最后,他提到了最危险的“虚空浮屠”碎片。
“那‘虚空浮屠’据说是上古时期崩毁的一件空间至宝碎片,散落在冥渊深处,位置飘忽不定。一旦误入其影响范围,周遭空间规则便会彻底混乱,甚至可能被随机传送到冥渊绝地,或者直接被空间裂缝撕碎。即便以晚辈的修为,也曾数次险些葬身其中。”
凤清夜静静听着,与脑海中那份海图相互印证,发现幽狱老祖所言虽更为凶险详细,但大方向确实一致,甚至补充了许多海图上语焉不详的细节。此獠为了活命,倒也不敢胡乱编造。
“你所言路径,与我所知海图大致相符。”凤清夜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我如何确信你没有在关键之处故意误导?”
幽狱老祖身体一僵,急忙赌咒发誓:“仙子明鉴!晚辈性命皆在二位一念之间,岂敢有半句虚言!若有欺瞒,愿受魂火焚身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凤清夜却看向墨羽,微微颔首:“前辈,他所言路径,确可参考。”
墨羽斗篷微动,淡漠的声音响起:“既已问完,此獠便交由你处置。”
此言一出,幽狱老祖顿时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
凤清夜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元婴老怪,心中并无多少怜悯。修仙界弱肉强食,若非墨羽实力远超对方,此刻她和墨羽的下场,只怕比这幽狱老祖凄惨百倍。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金红色的涅盘真火跳跃不定,那至阳至刚的气息,让幽狱老祖发出惊恐的哀嚎。
“不!仙子饶命!前辈饶命!我愿奉上所有积蓄,我愿发下心魔大誓,永世为奴为仆!饶……”
凤清夜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指尖涅盘真火骤然射出,并非灼烧其肉身,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火焰符文,瞬间没入幽狱老祖的眉心识海!
“搜魂!”
既然无法完全信任其言语,那便直接翻阅其记忆碎片,虽所得可能残缺,但最为真实!
“啊——!”幽狱老祖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搜魂之术霸道无比,被施术者轻则神魂受损变成白痴,重则魂飞魄散。
凤清夜闭目凝神,神识跟随着涅盘真火化作的符文,强行闯入幽狱老祖的识海。无数混乱、阴暗、充斥着贪婪与杀戮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她强忍着不适,快速筛选着与冥渊路径、不死火山相关的信息。
片刻之后,凤清夜收回手指,指尖的涅盘真火将最后一丝沾染的怨念杂质净化。地上的幽狱老祖已然气息全无,眼神空洞,神魂在搜魂过程中彻底崩散。
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微微发白。搜魂一位元婴修士,即便对方已无反抗之力,对她自身的神魂也是不小的负担。
“如何?”墨羽问道。
凤清夜整理着脑海中获取的记忆碎片,沉声道:“他方才所言路径大体无误,但隐瞒了一处关键。在渡过‘冥血沼泽’后,需经过一处名为‘寂灭崖’的地方,那里盘踞着一头相当于元婴后期巅峰的‘寂灭骨龙’,乃是这片区域真正的霸主,幽狱老怪数次尝试穿越,都险些丧命其口,故而方才未曾提及,想引我们前去送死。”
墨羽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元婴后期的冥兽,不足为虑。”
凤清夜点头,有墨羽在,那寂灭骨龙确实不算最大威胁。她继续道:“此外,从他记忆碎片中,我还得到一些关于不死火山的零散信息。据说不死火山并非静止,其外围的冥火与空间裂缝会周期性爆发,称之为‘火潮’。下次火潮爆发,据他推算,应在半月之内。火潮期间,不死火山外围危险倍增,但某些隐藏的路径也可能显现。”
“半月……”凤清夜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们的时间有些紧迫了。”
必须在火潮爆发前,尽可能接近不死火山,否则难度将大大增加。
墨羽抬手一招,幽狱老祖那断裂的骨杖和其身上的储物戒指便飞入他手中。他看也未看,直接抛给凤清夜:“此物于我已无用,你自行处理。尽快调息,一炷香后出发。”
凤清夜接过骨杖和戒指,没有推辞。她知道,墨羽这是在用实战和收获,磨砺她的道心与实力。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储物戒指,里面果然有不少冥渊特有的灵材矿石,以及一些阴邪法宝和功法,对她用处不大,但其中几块记载着冥渊地理与冥兽特性的玉简,倒是颇有价值。
将有用之物收起,凤清夜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转功法,全力恢复方才消耗的神魂与灵力。
一炷香后,她准时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状态已恢复至巅峰。
“前辈,我准备好了。”
墨羽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袖袍一卷,一股力量包裹住凤清夜,两人再次化作一道幽影,离开了这块黑风礁,按照从幽狱老祖记忆中获取的更为详尽的路径,向着冥渊更深处,不死火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周围冥雾翻涌,怪石嶙峋的黑风礁被迅速抛在身后。前路,注定更加凶险莫测。而那不死火山中等待她的,究竟是涅盘重生的契机,还是更为恐怖的绝杀之局?
凤清夜目光坚定,望向那仿佛永恒黑暗的远方。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
冥渊之旅,再启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