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看见苏叶,又想起住左边那间屋子的夫妻,男人姓苏。
心里暗骂一声倒霉。
怎么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苏叶。
“你骂谁阴魂不散呢?”苏叶声音有些尖。
江月不光心里这么想,当然也小声吐槽出来了。
江月看了一眼正透过窗户往自己这边看的闻仰青,又想到迟迟不动的爱意值,决心给闻仰青一点儿刺激。
江月背对着闻仰青,勾起一个笑:“骂你阴魂不散呢。”
“天天惦记别人男人,要不要脸?”
这个年代,大家都把名声看得比命重要,江月这一句话,一把撕开了苏叶的遮羞布,直接把苏叶说得面红耳赤。
苏叶鼓囊囊的胸膛气得起伏几次,她在家被惯着长大的,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直接伸手狠狠打了江月一巴掌。
响亮的一声“啪——”在院子里响起。
紧接着是江月房间里,有一声闷响,好像是谁从床上掉下去的声音。
江月没有回头,而是捂着自己的脸,轻声挑衅:“闻仰青是我未婚夫,他的轮椅别说我用来打水,就算是我砸了也和你没关系。”
她弯了弯眼睛:“倒是你,闻仰青就算死了,也不会娶你的,死心吧。”
江月的话说的苏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先是觉得自己的一片苦心被辜负了,她刚刚说错什么了?
明明就是江月的错,闻仰青这样的男人被困在轮椅上,只能依靠一辆轮椅代步,换做别人不小心把轮椅供起来也就算了,江月居然这样草率的用来打水。
万一把轮椅用坏了,闻仰青可怎么办?
苏叶一边想一边把自己感动了,觉得这世界上没人比她还会体贴人的了。
谁比她更配闻仰青?
苏叶才不信江月说的话。
结果江月身后的屋子门被推开,闻仰青居然这样狼狈地爬到了门口,他扶着门边,明明是这样的脆弱,却强撑着要来给江月撑腰。
“月月。”
江月扶着轮椅回头,发现闻仰青居然从里屋的炕上,徒手爬到了门边,白衬衫被染上了灰尘。
就算是她刚刚算计着让闻仰青看到她被欺负,她也没想到闻仰青居然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她原本只是想卖卖可怜,等回了房间,和闻仰青哭诉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自己没有安全感,也没有身份赶走情敌。
可她万万没想到,闻仰青居然...
江月鼻尖酸酸的,刚刚被打了一巴掌都没落的泪,就这样落了下去。
她心想,是她错了。
她不该使这种心机的。
江月轮椅也不要了,水桶也不要了,苏叶也不管了,她匆忙跑到门口,跪在地上,伸出双手要穿过闻仰青的腋下,扶着人起来。
闻仰青没动,他刚刚赶着出来,手从粗糙的地面划过,现在有些擦伤,他也没管,而是轻轻捧着江月的脸看着那道红肿的掌印。
江月抿唇,有些后悔:“没事,不痛。”
江月笑了笑,眼睛弯起来,看起来像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一样。
苏叶看到闻仰青,就知道糟了,她刚刚的举动要是被举报到医院里去,她说不定连工作都保不住。
苏叶顿时急切的说道:“仰青,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刚刚江月居然拿你的轮椅打水。”
“我不过说了她几句...”
后面的话苏叶没再说出口,而是讷讷的看向闻仰青。
闻仰青抬着头,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
那是一个冰冷异常,如同深不见底的冰原深渊的眼神,吓得苏叶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苏叶这才发现,闻仰青和她想象中的真命天子,其实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曾经以为闻仰青是需要被她救赎好好照顾的颓废英雄,只要她用自己的温柔体贴打动了闻仰青,闻仰青就会变成以前耀眼的模样。
可是刚刚闻仰青一个眼神,就让苏叶退缩了。
闻仰青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
不!
闻仰青的眼神冰冷得像是一个杀过不少人的恶鬼!
苏叶的感觉不能说不对,其实也有几分真相了。
闻仰青自从入伍后,依靠军功成了副营长。
那可不是通过熬资历熬上去的,而是实打实的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军功。
闻仰青见过不少死人,在战场上也杀过不少人。
可是战场上保家卫国,谁也不能说杀人是一件错事,士兵们要是退缩了,那他们身后的百姓国家怎么办?
闻仰青在部队里,外号就叫“玉面阎罗”,说他在战场上作风就强悍冷酷,但是又长了一张冷淡俊俏的脸。
江月见闻仰青不愿意让她扶,就过去把轮椅推了过来,水桶放在一旁,把人扶上了轮椅,推了回去。
还好出院的时候,她记得去药房买了一些常用药。
闻仰青没再往床上坐,而是坐在轮椅上。
他沉默着被江月拉住手,江月细心的用棉签沾了红药水给他掌心受伤的地方消毒。
空气里安静得只听得到窗外枣树上知了的叫声。
半晌,闻仰青问:“被欺负了怎么不躲?”
江月把用过的棉签放在桌子上,抬头看闻仰青:“我又不会怎么样,你干嘛要那样出来?”
闻仰青声音有些莫名的哑,他的视线在江月的身上流连。
“如果我腿是好的,我一定会出去把你护在身后。”
“现在我的腿坏了,我也会出去护着你的。”
“不过是走出去或者爬着出去而已。”
江月眼眶一热,她低下头:“对不起。”
闻仰青安静的等江月继续说。
江月鼓起勇气说道:“我是故意让她打我的。”
闻仰青嗯了一声。
江月头越垂越低:“当初的婚约是你和江美琴定的,就算大队长说让我给你做老婆,我知道我也只是死皮赖脸的留在你身边。”
“我们没订婚,你要是不想要我了我也没办法。”
江月越说越委屈:“我知道苏叶喜欢你,她比我会照顾人,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她不是个好人,你看见她打我,你就不会喜欢她了。”
江月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闻仰青伸手抬起江月的下巴,弹了江月一个脑瓜崩儿:“出息。”
闻仰青顿了顿:“你要是不嫌我是个残废。”
“留在我身边就是。”
想了想,闻仰青又补充了两句:“过些天请梁启来,摆桌酒,算是订婚宴。”
“等你到了年龄,我们就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