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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木签冰冷而粗糙,那缕同源却更显古老的星辰气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打破了青瑶因帝王猜忌与重重监视而筑起的心防。指向西山皇家禁苑……那里是紫禁城的龙脉起源,亦是皇族狩猎、避暑的秘所,寻常宫人严禁踏足,戒备比西苑森严何止十倍。

是陷阱吗?利用她对同源力量的探寻之心,诱她踏入绝地?毕竟,那暗处的“主上”及其爪牙,显然对她的动向和能力了如指掌。

还是……一线生机?是那消散的星辰之眼留下的后手?或是与“星官”传承相关的其他存在,终于注意到了她这个“宿契者”?

风险与机遇并存。留在花房,看似安全,实则是坐以待毙,在朱瞻基日益增长的猜忌和“主上”虎视眈眈的窥伺下,她如同温水中的青蛙,迟早有被烹煮的一天。而前往禁苑,虽九死一生,却可能找到破局的关键,甚至……了解到星核与“荒”的更多真相。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青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将木签小心收起,体内星核微微加速旋转,精纯的星辰之力流转全身,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她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避开外围增加的锦衣卫暗哨和司天监的探测网,潜入那片对她而言也颇为陌生的皇家禁苑。

接下来的两日,青瑶表现得异常安分。她几乎足不出花房,每日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浇水、修剪的工作,眼神麻木,气息微弱,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吓坏、认命了的底层宫人。甚至对那名哑巴宫女,她也刻意保持着距离,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交流。

暗地里,她的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雷达,以花房为中心,反复扫描、记忆着外围每一个暗哨的位置、换防的规律、司天监探测波动的频率与间隙。她发现,司天监的探测并非持续不断,而是每隔一个时辰,会有大约一炷香的空窗期,且探测范围主要集中在西苑的地脉与大型能量节点,对她这种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的存在,反而有所忽略。

而锦衣卫的暗哨虽然数量大增,布防严密,但也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更关注是否有人员出入、是否有大规模能量爆发,对于一道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融入环境的阴影般悄然滑过的身影,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机会,在于细节的把握与时机的精准。

第三日,夜,乌云蔽月,星辉黯淡,正是潜行的最佳时机。

子时刚过,司天监的探测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进入短暂的空窗期。青瑶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骤然发动!

她没有走门,而是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花房土坯墙,从一处早已观察好的、茅草覆盖的通风口滑出,落地时轻如鸿毛,未发出一丝声响。

星辰之力在体内奔流,却不外泄分毫,她将自身与周围的黑暗、风声、草木气息完美融合。《太阴导引诀》中记载的几种高阶隐匿术法,在星核能量的支撑下,发挥出了远超记载的效果。她如同一道没有实体的幽魂,在锦衣卫暗哨视线的死角与巡逻队伍的空隙间快速穿梭。

避开西苑主要的道路,她选择了一条沿着太液池边缘、穿行于林木山石之间的偏僻小径。这条路更加难行,但守卫相对稀疏。

饶是如此,过程依旧惊险万分。有两次,她几乎与迎面而来的巡逻队撞个正着,全靠提前感知和超凡的身法险险避开。还有一次,一道司天监的辅助探测符光扫过她藏身的巨石,那符光带着破除虚妄的特性,让她周身的隐匿波动剧烈荡漾,险些暴露,最终是靠着一瞬间将星核气息模拟成周围岩石的土属性,才蒙混过关。

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有惊无险地穿过西苑重重封锁,一道巍峨的、比紫禁城主宫墙矮不了多少的朱红高墙,出现在眼前。墙头覆盖着琉璃瓦,隐约可见后方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这里,便是皇家禁苑的边界。

高墙之上,隐约有气息强大的守卫巡逻,墙下更是布置了不止一重警戒与攻击阵法。硬闯绝无可能。

青瑶隐匿在墙根下的阴影里,取出那枚木签。木签上的星辰气息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微微发烫,指向高墙的某一段。

她仔细观察那段墙壁,并未发现任何门户或缺口。但当她将一丝星力注入木签时,异变发生了!

木签上那缕古老的星辰气息骤然增强,与墙壁内部某种隐藏的、同源的禁制产生了共鸣!墙壁表面,一阵水波般的涟漪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虚幻的光门!

果然有暗道!这木签,就是钥匙!

青瑶不再迟疑,身形一闪,便没入了光门之中。在她进入后,光门迅速闭合,墙壁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穿过光门的瞬间,一股浓郁、清新、带着山林特有气息的灵气扑面而来,与皇宫内那种压抑、混杂的气息截然不同。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规整的宫苑,而是连绵的山峦、茂密的原始森林、蜿蜒的溪流,天空似乎都变得更加高远,稀疏的星斗闪烁着清冷的光。

这里便是西山皇家禁苑。其范围之广,远超西苑。

那木签进入禁苑后,指引的方向更加明确,直指山脉深处。

青瑶不敢大意,禁苑之内,除了皇家守卫,更可能栖息着一些强大的灵兽乃至未知的精怪。她将隐匿状态保持到极致,沿着木签指引的方向,在密林中快速穿行。

沿途,她果然感应到了几股强大的气息盘踞在远方,有的凶戾,有的温和,但都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威压。她小心地避开这些气息的领地范围。

约莫行进了小半个时辰,木签的指引将她带到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极其隐蔽的山谷入口。谷口被浓密的藤蔓和扭曲的古树遮掩,若非木签指引,绝难发现。

她拨开藤蔓,步入山谷。

谷内景象与外界迥异。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片及膝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银色草地。草地中央,是一湾清澈见底的潭水,潭水并非无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将星空纳入其中的幽蓝色。潭边,矗立着几块布满苔藓、看似随意散落的巨石。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潭水对面,一座依山而建的、完全由某种白色玉石垒砌的、小巧而古朴的祭坛。祭坛的样式,与那“星殒之地”的石台有几分神似,只是规模小了许多,且保存得相对完整。祭坛上方,悬浮着一点微弱却稳定的银蓝色光粒,正与青瑶手中的木签,以及她体内的星核,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就是这里了!

青瑶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祭坛。她能感觉到,祭坛周围布置着强大的守护阵法,但那阵法对她并无恶意,反而在她靠近时,流露出一丝欢迎的意味。

当她走到潭水边,准备涉水而过时,一个苍老、低沉,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洗礼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止步,宿契者。”

青瑶脚步一顿,全身瞬间绷紧,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谁?”

“不必紧张。”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亘古的平静,“我乃此地守护灵,亦是‘观星阁’最后的……看门人。”

观星阁?青瑶心中一动,这与司天监有关?还是与那“星官”传承有关?

“是您引我来此?”她试探着问道,神识全力搜索,却无法锁定声音的来源,仿佛这声音是直接作用于她的意识。

“是,也不是。”那声音缓缓道,“是星核的选择,是命运的指引,老夫……不过是在恰当的时机,递出了一把钥匙。”

“您知道星核?知道‘荒’?”青瑶追问。

“知道一些,遗忘更多。”守护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与无奈,“古老的战争早已落幕,幸存者寥寥,记载大多湮灭。我只知,星核是希望之火,亦是毁灭之引。‘荒’……是永恒的威胁,是秩序的癌。”

“那‘主上’呢?祂是谁?与‘荒’是何关系?”

“主上……”守护灵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深深的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祂是背叛者,是窃火者,亦是……试图以另一种方式对抗‘荒’的……疯狂之徒。”

背叛者?窃火者?对抗“荒”?

这个答案出乎青瑶的意料。难道“主上”并非纯粹邪恶,其目的也是为了对抗“荒”,只是采用了极端甚至错误的方式?

“祂想利用星核做什么?”青瑶抓住关键。

“不知全貌。”守护灵道,“或许是想以星核为祭,强行吞噬‘荒’,成就自身至高神位。或许是想打开通往‘荒’之源头的大门,行险一搏。但无论如何,其行径,已与‘荒’无异,甚至更为危险。因为祂……拥有智慧。”

拥有智慧的“荒”?青瑶感到一阵寒意。

“您引我来此,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她问道。

“是提醒,亦是……请求。”守护灵的声音变得凝重,“星核既已择主,宿命之轮已然转动。‘主上’绝不会放弃。皇宫之内,龙气紊乱,人心浮动,已非安全之地。此地祭坛,可助你暂时屏蔽外界窥探,稳固星核,并能通过星辉,感知外界某些特定动向。你可在此暂避,消化力量,等待时机。”

暂避?青瑶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潭水和古朴的祭坛,这里确实感觉比危机四伏的皇宫安全得多。

“我需要等到什么时候?”她问。

“等到……星轨交汇,帝星明暗交替之时。”守护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缥缈,“亦或是……等到你足够强大,能够直面‘主上’与其背后的阴影之时。”

星轨交汇?帝星明暗?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天象或朝堂剧变的预兆。

“我该如何做?”青瑶再问。

“沟通祭坛,引星核之力与之共鸣。祭坛自会引导你,助你稳固根基,并让你‘看’到……你该看到的东西。”守护灵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记住,宿契者,力量源于星辰,亦当守护星辰所照耀之地。莫要辜负……这最后的星火……”

声音彻底消散,山谷内重归寂静,只有那潭水泛着幽幽的蓝光,和祭坛上悬浮的光粒在微微闪烁。

青瑶站在原地,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守护灵的话证实了许多猜测,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但至少,她暂时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据点,并且明确了接下来的方向——提升实力,等待时机。

她不再犹豫,迈步踏入那冰冷的潭水。潭水并不深,只及腰际,但水中蕴含的精纯星辰之力却让她精神一振。她走到祭坛前,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冰凉的玉石台面上。

心神沉入体内,引动星核之力,缓缓注入祭坛。

“嗡——”

祭坛轻轻震动,表面那些看似杂乱的刻痕骤然亮起柔和的银光,与上方的光粒连成一片。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星辰意志笼罩了她,引导着她体内奔腾的星力,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运转、凝练、沉淀……

她仿佛听到了星辰的呼吸,看到了星河的流转。

而与此同时,一幕幕模糊的画面,也开始在她意识中闪现——那是通过祭坛与星辉的共鸣,感知到的外界某些片段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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