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唯有焚焰城永不熄灭的地火在窗外投下摇曳光影。张望思虑再三,翌日清晨便将众人召集一处。
“烈焰坟地凶险难测,”他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众人,“尸潮之威,恐非我与暮暮能轻易抵挡。此行……需有人在外接应。”
厅内一时沉寂。魏王眉头紧锁,玉如意下意识攥紧了小灵儿的手。
张望不再犹豫,直接点明:“小灵儿修为尚浅,不宜涉险。如意姑娘……亦请留下。”
“我呢?”魏王霍然抬头,“张兄是瞧不上我这元婴修为?”
“魏兄,”张望轻叹,“那远古火精灵深浅未知,若尸潮中再涌出几个元婴境的‘前辈’……你当如何应对?”
魏王一拳砸在石桌上,指节泛白:“大不了一死!若不能与兄弟并肩,还算什么袍泽!休要再劝!”他眼神灼灼,不容置疑。
张望凝视他片刻,终是点头:“罢了……拗不过你。如意姑娘,小灵儿,便拜托你二人守在此处了。”
玉如意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放心!我……我就在外头等你们好消息!”她声音微颤,显是昨夜尸潮描述已烙下阴影,“你们……定要全须全尾地回来!”
“自然。”张望展颜一笑。
另一边,城主府深处。安永谦将一枚刻着火焰纹章的玄铁令牌郑重放入安德烈掌心。
“爹!何必随他们冒险?”安德烈嗓音发紧,“是他们执意要闯……”
安永谦抬手止住儿子话语,目光投向窗外翻腾的赤色云霞:“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理由,或一份胆气,重返那噩梦之地……”他自嘲一笑,“外人尊我一声‘元婴老怪’,可自家知自家事。困守此境多年,若无破釜沉舟之心,终是冢中枯骨。”他用力按了按儿子肩头,“秘法已授,此行……便由你为为父‘观战’。若我们未能归来——”他声音沉凝如铁,“莫要冲动,看清一切……再论复仇。”
“爹!”安德烈眼眶发红。
“哈哈!”安永谦豁达大笑,驱散凝重,“莫作此态!那坟地……不过是童年阴影罢了!焚焰城,就交给你们兄弟了!”言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袍袖翻飞,再无半分迟疑。
最终,安永谦只身加入张望、陈暮、魏王的行列。贪吃精与金煌羽凤则隐匿在灵兽空间,作为奇兵。
临行前,小灵儿扑进张望怀里,小脸埋在他衣襟:“师傅……一定要回来!”
张望揉揉她发顶,语气轻松:“放心!你师父什么龙潭虎穴没蹚过?小小坟地,手到擒来!”
安永谦亦朗声大笑:“有小友此言,老夫胆气也壮了几分!”爽朗笑声冲淡了离别愁绪。
烈焰坟地边缘,热浪扭曲了视线。无形的高温结界外,赤金火焰如怒龙盘旋咆哮,空气灼烫得吸一口都似要灼伤肺腑。
“好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魏王抹了把额头的汗,瞬间蒸发。
“诸位可能抵御此火?”安永谦神色凝重。
“交给我。”张望颔首,心念微动。水灵珠无声流转,一层凝练如实质的湛蓝水幕凭空张开,将四人稳稳笼罩。灼人的热浪瞬间被隔绝在外,清凉水汽沁人心脾。
“嘶——”安永谦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精光爆射,“小友这法宝……神乎其技!”
张望淡然一笑:“安城主,请。”
水幕如舟,无声破开咆哮的烈焰结界。一步踏入,天地骤变!炽热喧嚣刹那褪去,取而代之是死寂的漆黑与刺骨的阴寒。水幕之外,赤焰隔绝;水幕之内,冰霜悄然攀附。
“嘶……好重的阴气!”魏王搓了搓手臂。
“让老夫添把火。”安永谦踏前一步,双掌虚按。炽热火焰自他掌心涌出,在水幕内层又布下一道暖融火环,堪堪抵住那蚀骨阴风。
“呼……舒服多了。”魏王松了口气。
安永谦双眸骤然亮起赤金光芒,如两盏探灯扫视着无边黑暗,同时以秘法低语,将所见所感同步传予城中的安德烈。
死寂,是此地唯一的声音,沉重得令人窒息。
“当心!”陈暮清叱骤起,手中丝带如灵蛇出洞!
“咻——!”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破空袭来,其速快逾闪电,竟一口吞噬了安永谦布下的火焰护环!
“叽叽叽——!”刺耳尖啸划破死寂!黑影被丝带缠住,狠狠掼落在地。
“黑风鼠?”安永谦火眼金睛锁定那团挣扎的黑影,声音透着惊异,“此獠专食天地灵气,乃上古凶物,早该绝迹人间……竟在此地苟存!”
张望蹲下身,用灵力摄起那挣扎的鼠形怪物。通体黑毛油腻打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腐恶臭。最骇人的是它吻部——竟生着一张酷似人唇的怪嘴,开合间露出细密的尖牙!
“啧,长得真够磕碜!”张望嫌恶皱眉,指尖弹出一簇炼药真火。
烈焰腾起,黑鼠却毫发无损!油亮黑毛在火光下反而更显乌光锃亮!
“咦?这么硬?”张望挑眉,一缕凝练的灵魂之力如针般刺去。那黑鼠只是微微一颤,旋即发出更尖锐的“叽叽”声,竟似毫发无伤!
“怪了!这家伙不怕火也不怕灵魂之力?”张望挠头。
“让我试试!”魏王不信邪,如意大王枪携风雷之势,狠狠捅向黑鼠腰眼!
“铛——!”
金铁交鸣之音响彻!枪尖竟在黑毛上擦出一溜火星,连道白痕都未留下!
“我滴个乖乖……”魏王瞠目结舌,“这皮……比老子的脸皮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