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单车的轮子还在转，姜晚音转身就走。
谢停云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那条粉色围裙，没追。
她走出十步，回头。
他还站着，伞也没收，像根电线杆插在雨后湿漉漉的空气里。
“喂！”她喊，“你不走？”
他抬眼，“等你。”
“等我干嘛？”
“围裙要洗。”他说，“你明天穿。”
“谁要穿！”
“你说新规则由你定。”他往前走两步，“那我现在提个要求，合理吧？”
她瞪他，“不合理。”
“可你刚才亲了我。”他声音低下来，“八十五分的心动值，不算白拿吧？”
她脸一热，扭头就走。
结果刚迈一步，脚下一滑，踩到青苔。
谢停云伸手一捞，把她拉住。
两人靠得太近，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皂味。
“小心点。”他说，“地面还没干。”
她挣开，“我又不是小孩。”
“我知道。”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卷着软尺，“但你得配合一件事。”
“什么？”
“量腰围。”
她愣住，“你疯了？”
“实验室定制工装。”他说，“周蔓蔓说尺寸错了，得重做。你现在不量，下周穿不合身，操作离心机容易卡住。”
她皱眉，“随便报个数不行？”
“不准。”他打开袋子，抽出软尺，“必须实测。”
她后退一步，“我不信周蔓蔓会管这种事。”
“她不管。”谢停云垂眸，“是我问的。”
她噎住。
雨后的风有点凉，吹得她脖子发紧。
谢停云站定，软尺摊在掌心，像在等什么信号。
“就一下。”他说，“三秒。”
她盯着他，咬唇，“……不准看。”
“嗯。”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软尺贴上来的时候，她屏住呼吸。
冰凉的金属头从她右侧腰际绕过去，轻轻滑过背部，再向前收拢。
“别动。”他说。
她僵着，感觉那根尺子像是贴在皮肤上，明明隔着衣服，却烫得慌。
“好了？”她问。
“还差一点。”他低声，“吸气。”
“什么？”
“深呼吸。”
她闭眼，吸气。
软尺收紧一寸。
“行了。”他说，“78。”
她猛地转身，“你记这么准？”
“嗯。”他收起软尺，“误差不超过0.5厘米。”
她伸手抢软尺，“给我看看！”
他往后一退，把软尺塞回袋子，“数据已记录，不可篡改。”
“你当你是体测官啊！”
“本来就是。”他拉开背包拉链，把袋子放进去，“下周穿新工装，不合格不让进实验室。”
她气笑了，“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公事公办。”他看着她，“而且，你刚才心跳很快。”
她一怔，“你胡说什么！”
“我能听见。”他指了指自己耳朵，“靠得近的时候，能听见。”
她耳尖开始泛红。
【今日心动值：85→ 91】
【因你的紧张， 6】
她低头看手机，系统刚刷新。
“这数值……”她嘀咕，“怎么又变了？”
“因为你现在才意识到。”他说，“你刚才，是愿意被我量的。”
“谁愿意！”
“那你为什么没推开我？”
她语塞。
远处传来鸟叫声，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俩。
她忽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周蔓蔓让你问尺寸？她昨天值班，今天根本不在学校！”
谢停云沉默两秒。
“……是我编的。”
“我就知道！”她扬手作势要打，“你居然骗我！”
他不躲，任她拍了一下胳膊。
“但我没撒谎。”他说，“工装确实要重做。”
“那你干嘛非得亲自量？”
“别人量不准。”他直视她，“只有我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缩肚子。”
她脸更红了。
“你……你跟踪我？”
“不是跟踪。”他纠正，“是观察。你每次紧张都习惯性收腹，上次体测心率异常，就是因为憋气。”
她瞪大眼，“你还记得那次？”
“我都记得。”他说，“你第一次进实验室，穿的是蓝色卫衣，右口袋有个线头。你做完pcR跑胶，顺手往左边口袋塞笔，结果笔掉地上三次。你捡起来的时候，总是先拍左手再拍右手。”
她傻了，“你连这个都记得？”
“还有。”他继续说，“你喝牛奶必须加半包糖，吃苹果只啃下半截，写实验记录喜欢用绿色荧光笔划重点。”
她后退半步，“你是不是在我房间里装了摄像头？”
“不用。”他嘴角微扬，“我每天都在看你。”
她心跳漏了一拍。
【今日心动值：91→ 96】
【因你的动摇， 5】
“你……你有病。”她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
手机震动。
她低头一看。
【今日心动值：96→ 98】
【因你的逃离， 2】
“还逃？”他跟上来。
“不许跟！”
“你越跑，数值越高。”他说，“刚才那两分，是因为你想躲我。”
“谁想躲你！”
“那你停下。”
她脚步一顿。
他也停下。
两人隔着半米距离，对视。
“谢停云。”她喘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解锁记忆。”他说，“还差两分。”
“什么记忆？”
“十年前那个雨夜。”他声音低下去，“你在医院走廊，给我披毛衣的事。”
她一震。
那是她重生前唯一记得的画面——昏暗的走廊，高烧的男孩蜷在长椅上，她把自己的红毛衣盖在他身上，握住他的手说：“别怕，我在这儿。”
可那段记忆，后来被系统封存了。
要解开，必须让心动值满百。
而现在，差两分。
“原来……你是冲这个来的？”她声音有点抖。
“不只是。”他说，“我是想告诉你，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找你。”
她眼眶发热。
“所以你让我穿围裙、量腰围、吃你做的饭团……都是为了刷数值？”
“任务是假的。”他走近一步，“但我在乎你是真的。”
她抬头看他。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
“再补一分。”他说，“然后，最后一分，等你主动给。”
她抿唇，“怎么补？”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她耳垂。
那里已经红了。
“你紧张的时候，这里会变红。”他说，“第一次见你戴耳钉，我就注意到了。”
她拍开他的手，“变态！”
【今日心动值：98→ 99】
【因你的羞恼， 1】
只剩一分。
她盯着他。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慌。
“你非要现在解？”她问。
“我想知道真相。”他说，“也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替身。你才是我的起点。”
她喉咙发紧。
雨后的阳光斜照过来，落在他肩上。
她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
他一愣。
她踮脚，凑近，在他耳边说：“最后一分……”
他呼吸一滞。
她没亲他。
而是用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圈。
像小时候玩闹那样。
可就在那一瞬——
【今日心动值：99→ 100】
【因你的回应， 1】
光幕在她脑中浮现。
第一帧画面：医院走廊，灯光惨白。
小小的她蹲在长椅边，把红毛衣披在一个男孩身上。
男孩烧得满脸通红，嘴里喃喃：“冷……”
她握住他的手，“不怕，我在这儿。”
男孩睁开眼，模糊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
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费力地说：“谢……停云。”
她笑，“我叫姜晚音。你记住啦。”
画面切换——
男孩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挂着诊疗卡。床头柜上放着半块巧克力，是她偷偷留下的。
护士进来换药，男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他声音很轻。
她摇头，“我不走，我陪你。”
他闭上眼，嘴角微微翘起。
最后一幕——
十年后，谢停云站在档案馆，翻出当年的监控录像。他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眼睛红了。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找到了，不是替身，是我的晚晚。
记忆碎片停止。
姜晚音站在原地，眼泪差点掉下来。
谢停云看着她，“现在你知道了。”
她点头，又摇头，“你早就认出我了？”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说，“所以我才会签那份婚约。不是家族安排，是我求来的。”
她哽住。
“所以围裙、饭团、量腰围……都不是任务？”她问。
“是借口。”他说，“只想多看你一眼，多靠近你一次。”
她抬手打他肩膀，“骗子！”
他不躲，任她打。
打完，她扑进他怀里，抱得死紧。
他愣住，随即收紧手臂。
她闷声说：“以后不准再编理由了。想见我，直接说。”
“好。”
“想抱我，直接抱。”
“嗯。”
“想量腰……”她顿住，“也不准随便量！”
“那什么时候可以？”
她抬头，“等我……主动给你软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