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手术成功后的第三天,营地的生活节奏在平稳中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周砚的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乐观,在赵叶的精心照料和沈云疏调配的、加入了自然铜粉末的药膳辅助下,他右臂的肿胀消退得很快,疼痛也逐渐转为愈合期的酸痒。他精神好了许多,已经能用左手熟练地自己进食,甚至开始在沈云疏的搀扶下,在洞穴内进行小幅度的走动,活动筋骨。他那沉稳的目光中,重新燃起了锐利的神采,这让所有人都感到由衷的欣慰。
与此同时,那个被黑子意外发现的、隐藏在石板下的通道,像一块磁石般吸引着团队中每一个充满好奇的心,尤其是年轻人们。
“阿姐,我们什么时候下去看看?就看一下!”沈云墨几乎每天都要问上几遍,眼睛里闪烁着探险的光芒。石头和阿昌也在一旁用力点头,连赵石沉稳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期待。
沈云疏并非不心动。在确认周砚情况稳定,且北面那支神秘小队依旧在原有区域活动,暂无迫近迹象后,她终于松口,决定组织一次对地下通道的初步探查。
“记住,只是初步探查。”沈云疏在行动前严肃地重申纪律,“目标确认通道结构是否安全,有无塌方风险,探查前方五十步内的环境。绝不深入,遇到任何不确定情况立刻撤回。林栖领头,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指挥。”
探查小队由林栖、沈云疏、沈云墨和赵石组成。之所以带上沈云墨和赵石,既是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也是一种锻炼。阿昌和石头被要求留守,负责加强营地警戒,两人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明白责任重大。
准备工做得很充分。除了常规的武器和火药包,他们还带上了多支松脂火把和那个萤火虫照明罐。林栖额外准备了一捆结实的麻绳,用于标记路径和应对意外。每个人都穿了厚实的、耐磨的衣物,以防通道内可能有尖锐岩石或虫豸。
选定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上午,探查开始了。移开石板,那股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凉风再次涌出。林栖第一个下去,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紧握短刀,身影迅速被下方的黑暗吞没。片刻后,下面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安全,石阶稳固,可以下来。”
沈云疏紧随其后,沈云墨和赵石依次跟上。黑子也想跟着,被沈云墨轻声呵斥留在上面,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趴在洞口眼巴巴地望着。
通道比想象中要狭窄一些,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高度也需微微低头。石阶开凿得颇为粗糙,但很坚固,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岩壁潮湿,摸上去冰凉,生长着一些喜阴的苔藓。空气流通性似乎不错,虽然气味陈腐,但并不令人窒息。
林栖走在最前面,火把的光芒摇曳,将几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岩壁上,拉长、扭曲,如同随行的幽灵。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观察着岩壁和头顶的结构。
“这些刻痕……”沈云疏借着火光,仔细辨认着岩壁上那些模糊的线条,“不像是文字,倒像是一些简单的符号标记,指向同一个方向。”她指向通道深处。
“是前人留下的路标。”林栖肯定了她的判断,“说明这条通道并非天然形成,而且经常有人使用。”
向下走了大约三十级台阶,通道开始变得平缓,并逐渐开阔起来。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林栖示意大家停下,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拐角后没有任何异常声响,这才缓缓探出头去。
火把的光芒驱散了拐角后的黑暗,映照出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眼前不再是无尽的狭窄通道,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大约半间屋子大小的石室。石室一侧,竟然有一个用石块垒砌的、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年的简陋火塘。火塘旁边,散落着几个破损的、造型古朴的陶罐,以及一些早已腐朽成碎片的木质工具残骸。
“这里……有人住过?”沈云墨惊讶地低呼。
林栖走进石室,用脚轻轻拨弄了一下地面的尘土,露出下面平整的石板。“是个临时落脚点,或者前哨站。”他分析道,“年代很久了,至少几十年,甚至更久。”
沈云疏的注意力则被石室另一侧吸引。那里堆放着一些东西,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她走过去,小心地用木棍拨开覆盖物,露出了下面的真容——那是几个用藤条编织的、已经干枯发黑的篓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
她拿起一个篓子,入手颇沉。轻轻倒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些黑褐色、干瘪起皱、如同小纺锤般的块状物,虽然失去了水分,但依旧保持着大致的形态。
“这是……?”沈云疏拿起一个,捏了捏,又凑近闻了闻,一股极其淡薄的、熟悉的甜香钻入鼻腔。她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是蜂蜜!野生蜂蜜的蜂巢!”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蜂蜜,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是比盐和肉更珍贵的能量来源和天然药物!它易于保存,能快速补充体力,对伤员恢复和孩子们成长都极有益处!
他们仔细检查了那几个藤篓,里面装的都是类似的干枯蜂巢,虽然大部分蜂蜜已经随着岁月流逝,但蜂巢本身和残留的蜜蜡依旧蕴含着丰富的糖分和营养。
“看来,很久以前使用这条通道的人,是把这里当作一个储藏点。”沈云疏推断道,“他们可能也是在山中采集或狩猎,将部分收获存放在此。”
除了蜂蜜,他们没有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物品,但这个发现已经足够令人振奋。林栖继续向前探查了约二十步,通道似乎还在向前延伸,但根据约定,他们没有再深入。
“到此为止。”林栖果断下令,“标记位置,返回。”
他们在石室入口处用石块做了一个明显的标记,然后沿着原路返回。当重新爬出通道,感受到外面温暖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时,几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面怎么样?有什么宝贝?”留守的几人立刻围了上来,急切地问道。
沈云墨迫不及待地举起那个装着干枯蜂巢的藤篓,兴奋地宣布:“看!我们找到了蜂蜜!古代的蜂蜜!”
这个消息立刻在营地引起了轰动。蜂蜜的甜蜜气息,哪怕只是残存的,也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驱散了地底带来的阴冷和神秘感,给营地注入了实实在在的喜悦。
当天晚上,春婶小心翼翼地刮下蜂巢上残留的蜜蜡和结晶的糖分,混合在温水里,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口。那一点点的甜,在舌尖化开,带来的满足感远超任何山珍海味。周砚也分到了一份,甜润的滋味滑过喉咙,仿佛连伤处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地穴的初次探索,有惊无险,并且收获了一份来自过去的“甜蜜”礼物。这极大地增强了团队对脚下这片土地的归属感和探索未知的信心。他们意识到,这个洞穴带给他们的庇护和惊喜,可能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而那条向更深处延伸的通道,尽头的秘密依旧等待着他们去揭开。但现在,沐浴在蜂蜜带来的短暂甜美中,未来似乎也充满了更多甘甜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