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指间流沙,悄然滑落。仿佛只是几个日出日落,九月一日的清晨便已来临。霍格沃茨开学日的阳光穿透街巷稀薄的晨雾,带着一丝清冽的秋意,洒在瑞博恩房间的窗棂上。
瑞博恩早已收拾停当。他动作利落地将最后一件叠好的长袍塞进那个略显陈旧的行李箱——里面大部分“重要”物品,其实早已悄然转移到了他颈间那枚深绿色玉石的储物空间里。他提起箱子,脚步轻快地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
出乎意料地,客厅里并非空无一人。那个总是醉醺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斯劳德·沃夫,此刻竟破天荒地端坐在那张蒙尘的旧沙发上,手里没有酒瓶,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
“老家伙,”瑞博恩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语气是多年相处下来的熟稔,“我要去上学了。”
斯劳德的目光落在瑞博恩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描摹。欣慰、不舍、还有一丝深藏眼底、难以察觉的沉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泛起微澜便迅速沉没。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婴儿长成如今挺拔俊秀少年的男孩,轮廓中依稀能看出几分故人的影子。时间真是快得残忍。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漫长分离的开始。他心中那个盘桓已久的念头,在瑞博恩即将离开的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和沉重。
“去了学校,好好照顾自己。”斯劳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听起来就像任何一个送孩子远行的普通长辈。他扮演了十一年的酒鬼养祖父,早已炉火纯青。
“我当然会,”瑞博恩本想习惯性地刺他一句,但想到接下来整整一年的分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语气不自觉地放软,“倒是你,这一年我铁定不回来,你可别把自己喝进医院。”
斯劳德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发出低沉的笑声:“哈哈,臭小子,小瞧我?捡到你之前,老头子我独来独往那么多年,不也活得好好的?”他努力让笑容显得爽朗,掩盖心底的波澜。
“行吧行吧,”瑞博恩摆摆手,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走了,明年见。”他的背影干脆利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洒脱和对未来的憧憬。
就在瑞博恩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斯劳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一声悠长的叹息:“一路顺风。在学校……好好学习。”
【不过,我们短时间内是见不到了。】斯劳德凝视着瑞博恩挺拔的背影,心中默念,带着决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瑞博恩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他,随意地扬了扬手,示意听到了。随后,他拉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头也不回地融入了巷子口熹微的晨光里,将那个承载了他十一年记忆的破败小屋留在了身后。
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向与西弗勒斯约定的碰头地点——那片废弃工厂旁的草地。斯劳德从未送过他,托比亚·斯内普更不可能。好在有莉莉的邀请,伊万斯先生会开车送他们去国王十字车站。
刚到草地边缘,西弗勒斯那瘦削熟悉的身影便从另一条小巷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同样拖着一个半旧的箱子。
“西弗,早上好。”
“伯恩,早上好。”
简单的问候,是两人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
打完招呼,瑞博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链子是朴素的银质,下方坠着一枚水滴状的玉石,通体翠绿,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流转着温润而生机勃勃的光泽,仿佛一滴凝固的森林精华。
“喏,给你的。”瑞博恩笑着递过去,“开学礼物。”
西弗勒斯放下行李箱,接过项链。冰凉的玉石落入掌心,触感细腻温润。他仔细端详着这简洁大方、毫无多余缀饰的设计,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瞬,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那份满意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储物的?”他问,声音依旧平淡,指尖却无意识地在玉石表面摩挲。
“嗯,”瑞博恩点点头,随即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空间不大,就二十平方英尺。现在的能力,暂时只能做到这样了。”这枚项链耗费了他不少心力,融合了灵力与魔力,稳定性尚可,就是容量太小。
“暂时够了。”西弗勒斯简洁地说,目光落在瑞博恩空荡荡的脖颈,“你的呢?”
瑞博恩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拉低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颈间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项链,只是那枚水滴玉石的颜色比他给西弗勒斯的那枚要深邃浓郁一些,如同深潭。“在这儿呢。”他展示完,整理好衣领,看向西弗勒斯,“需要我帮你戴?”
“不用。”西弗勒斯拒绝得干脆,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他解开银链的搭扣,小心翼翼地将项链绕过脖颈,扣好。翠绿的玉石垂落在他深色的旧毛衣前,像一枚小小的生命印记。
两人没再多言,默契地提起各自的行李箱(虽然里面多半是掩人耳目的杂物),并肩朝着伊万斯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