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汽修店的扳手与星轨的共振
锦绣花园3栋702的门开了道缝，一只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伸出来接过奶茶袋，没等小望说“祝您用餐愉快”，门就“砰”地关上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熄灭，黑暗中只剩下他口袋里手机屏幕微弱的光——那是他刚才在楼下借便利店老板的充电器充的电，勉强能开机。
手机屏上还停留在小雅给的那个电话号码界面，末尾的星星符号在暗夜里像颗缩小的恒星。小望犹豫了三秒，按下了拨号键。
“喂？”电话接通的瞬间，一道清润的女声传来，背景里有翻书的沙沙声，“是王望吗？我是林溪。”
小望的喉咙突然发紧，那些在星轨间穿梭时能脱口而出的坐标参数，此刻却堵在舌尖。他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是。你找我？”
“嗯，”林溪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翻找什么，“昨天我去奶茶店找你，老板说你不在。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吊坠照片了，想问你那吊坠是在哪买的？我这边也有一个，花纹很像。”
朋友圈？小望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世界的“王望”有社交媒体账号。他含糊地应道：“在……在街角的小摊上。你也有？”
“对，是我爷爷留下的，”林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我查了资料，这吊坠叫‘星叶’，可能和民国时期的一个天文观测站有关。你方便的话，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聊聊？我在市博物馆工作，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市博物馆……小望想起刚才公交站台上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刚想说“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力拖拽钢管。
“怎么了？”林溪问。
“没事，”小望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我先挂了，明天……明天联系你？”
挂了电话，他快步下楼。小区门口的汽修店还开着门，白天那个像阿闪的男孩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扳手，额角的疤痕在路灯下若隐若现。他面前停着一辆老式桑塔纳，引擎盖敞着，零件散落一地，其中一个齿轮滚到了小望脚边。
“帮忙递个套筒扳手，七号的。”男孩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带着点沙哑，和阿闪在星轨维修舱里喊他递工具时的语气几乎重合。
小望捡起齿轮，弯腰从工具箱里翻出套筒扳手递过去。男孩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静电电到似的缩回了手。
“谢了。”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你眼熟，是隔壁奶茶店的吧？我叫阿力。”
“王望。”小望报上这个世界的名字，目光落在他沾满油污的工作服上——左胸口袋上方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和阿闪在和谐纪元的工装徽章一模一样。
阿力擦了把汗，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你这奶茶店生意不行啊，刚才看你跑了三趟外卖，腿都快断了吧？”
小望没接话，看着他手里的扳手在螺栓上转动。阿力的动作很快，手腕翻转的角度精准得像用游标卡尺量过，每拧两圈就会侧耳听一下机械运转的声音，和阿闪调试星轨引擎时的习惯如出一辙。
“这车有点意思，”阿力突然说，“发动机里加了个自制涡轮，看着粗糙，其实气流角度算得挺准。就是……”他敲了敲缸体，“轴承磨损太厉害，再跑两千公里就得报废。”
小望盯着那台老旧的发动机，视线里又浮现出那些淡金色的能量轨迹——它们缠绕在齿轮和活塞上，形成一个个不稳定的漩涡，其中一个漩涡的转速明显慢于其他，正是阿力说的磨损轴承对应的位置。
“这里，”小望下意识地伸出手，点了点发动机左侧，“轴承间隙太大，能量……动力会泄漏。”
阿力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你懂车？”他扒开发动机罩，用手电筒照向小望指的位置，“还真让你说中了！这轴承座磨出了个豁口，难怪总漏油。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含糊道：“猜的。”
“猜的？”阿力挑眉，递给他一块抹布，“来，帮我扶着点变速箱，我把轴承拆下来。拆完请你喝可乐。”
小望接过抹布，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手腕上的星叶吊坠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去，吊坠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纹路，和发动机里的能量轨迹隐隐呼应，像两张重叠的地图。
“你这吊坠挺特别。”阿力注意到他的动作，“在哪买的？我妹妹前几天也买了个差不多的，说是能辟邪。”
“你妹妹？”小望的心猛地一跳。
“嗯，在博物馆上班，整天对着些老骨头片子，”阿力耸耸肩，手里的扳手“咔哒”一声拧下轴承，“叫林溪，戴个眼镜，说话慢悠悠的。对了，她最近也在找这种吊坠，说是什么……星叶？”
林溪……果然是她！小望感觉掌心的汗把抹布都浸湿了。他看着阿力专注的侧脸，突然明白星轨的指引从不是随机的——奶茶店的相遇、汽修店的共振、林溪的电话，这些看似零散的片段，正在编织一张通往真相的网。
“你妹妹有没有说，这吊坠到底是什么？”小望问。
阿力把旧轴承扔到零件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说可能和天文台有关。我爷爷以前是修钟表的，说这吊坠的纹路和老座钟里的齿轮咬合痕一样，能‘校准时间’。谁知道呢，老人家的话听听就好。”
校准时间……小望想起和谐纪元的星轨校准仪，那些精密的齿轮转动时，也会在能量屏上显示出类似的纹路。他刚想再问，阿力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张老板”的名字。
“喂，张哥……嗯，车快好了……什么？星环科技的人又来了？”阿力的声音瞬间变沉，“他们给多少？……行，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阿力把扳手重重砸在工具箱上，眉头拧成个疙瘩：“一群疯子。”
“怎么了？”小望问。
“星环科技的，”阿力啐了一口，“前几天来问我爷爷那台老座钟卖不卖，说给十万。那座钟是爷爷的命根子，他们就天天来骚扰，刚才还说要砸店。”
星环科技……小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吊坠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像是在发出警告。他想起混沌核心爆炸前，监测屏上闪过的最后一个能量源标识，和这个名字有着诡异的重合度。
“那座钟……很特别吗？”小望追问。
“不清楚，”阿力开始收拾工具，“反正爷爷说，钟摆里藏着‘回家的路’。你赶紧回奶茶店吧，天黑了不安全。”
小望看着他把新轴承装进去，手指在齿轮上灵活地跳动，突然说：“我帮你。”
阿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会？”
“不会，但我能看出哪里不对。”小望蹲下身，视线掠过发动机内部，那些金色的轨迹在他眼前清晰无比，“点火线圈的能量……电流不稳，可能是线路老化了。”
阿力半信半疑地检查线路，果然在绝缘层下发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吹了声口哨：“行啊你，深藏不露。今晚这单完了，我请你吃烧烤。”
夜幕渐深，汽修店的灯亮如白昼。小望扶着零件，阿力握着扳手，两人配合默契得像共事了多年。扳手转动的声音、金属碰撞的脆响、远处传来的车流声，交织成一首陌生又熟悉的旋律。小望看着阿力额角的疤痕在灯光下起伏，突然觉得，无论星轨将他们抛向哪个世界，有些羁绊总能穿越时空，在某个转角处悄然重逢。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溪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博物馆门口见？我带星叶吊坠的资料给你。”
小望抬头看向星空，城市的光污染让星星黯淡无光，但他知道，那些隐藏的星轨从未消失——它们就藏在扳手的纹路里，在钟摆的摆动中，在即将相遇的晨光里，等待着被重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