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倾泻在梧桐阁的窗棂上。明若泠斜倚床榻，青丝散落，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
今日种种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忽听识海中传来雪球脆生生的声音：
「主人，那个仓...咳，沧叔，真的可信吗？」
明若泠指尖一顿。
是啊，为何自己会如此自然地信任此人？
是因为母亲与兄弟姐妹的态度？
还是那双看似散漫实则澄澈的眼睛？
“说不上来......”她轻声道，“但直觉告诉我，沧叔值得信赖。”
窗边烛火忽地一跳，映得她眸中光影明灭。沉吟片刻，她忽然坐直身子：
“雪球，调出沧叔的详细资料——既然今日见过本尊，想必你的数据库会更完整。”
「遵命~」
趁着雪球检索的间隙，明若泠思绪又飘到西院。
明璐瑶今夜突然求援，实在蹊跷，以西院的底蕴，怎会没有保命之物？
更何况还有那位神秘莫测的二长老...
「主人，资料整理完毕」
蓝色光幕在眼前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间夹杂着几幅画像。谢沧行，谢家嫡系，与父亲明敬总角之交...
她的目光在“世代辅佐明家”一行停留许久。
谢家自青桑明氏立族之初便追随左右，到沧叔这一代，更是为辅佐父亲而放弃云游，甘居长老之位...
“原来如此...”
明若泠唇角微扬。这般世代相交的情谊，确实做不得假。
更何况东院几个孩子都是他一手教导，若真有异心，弟妹们早该...
“此人学识渊博，正好解我传承记忆之惑。”
“雪球，今后多留意沧叔的动向。若是有何不对...即刻绞杀！”
「包在我身上！」
光幕化作点点星芒，雪球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我可是主人亲手制造出来的呢~」
明若泠忍俊不禁，屈指轻弹虚空：
“是是是，我们雪球最聪明了。”
夸完雪球，明若泠忽然想起空间里还有个安静的小家伙。
念及铃知细腻的心思，她心念一动，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这孩子，总是与我错开时间...”
每次她来空间，不是铃知在修炼，就是自己在忙。
等闲下来时，那孩子又沉浸在混沌天书的玄奥中。
明若泠轻叹一声，铃知定也想像雪球那样，能随时与她说话吧？只是如今修为未稳，契约尚不能完全缔结...
空间内灵气氤氲，她一眼就看见灵泉边那道娇小身影。
混沌天书悬浮半空，洒落点点星辉，将盘坐其下的铃知衬得如同琉璃娃娃般剔透。
明若泠放轻脚步，在泉边青石上坐下。
「主人~」
雪球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轻盈地跃入她怀中。明若泠抚摸着它的脑袋，忽然察觉异样
“铃知的灵力...”
「比上次强了三成呢！」
雪球仰起小脸，瞳孔中蓝色数据流如星河奔涌，速度比往日快上许多。
而那只鎏金眸子更是流光溢彩，隐约有玄妙符文闪现，想来这是独属于雪球在这个世界的“灵能”在进化。
明若泠心头微暖。大家都在成长的感觉...真好。
她挠了挠雪球的下巴，忽然笑道：“等你化形后，就说你是我契约的灵兽可好？会害怕吗？”
雪球歪着头，尾巴俏皮地卷住她的手腕：
「主人忘啦？虽然我本质是人工智能，但自从变成灵猫那刻起......」它骄傲地挺起胸膛，「恐惧程序早就被删除啦！」
明若泠指尖还逗弄着雪球的下巴，忽然察觉灵泉方向传来一阵奇异的灵力波动。
混沌天书无风自动，书页翻卷间迸发出璀璨金芒，将悬坐其上的铃知缓缓托起。
少女纤瘦的身形在光华映照下，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古老画卷。
那两条素白发带上的银铃叮咚作响，在升腾过程中竟渐渐镀上一层鎏金，随着灵力流转发出清越梵音。
眉心处，一道青鸾印记若隐若现，羽翼纹理纤毫毕现，恍若随时会振翅飞出。
最令人惊异的是，铃知素白的衣裙竟如浸染了夜色般，渐渐化作与混沌天书同源的黑金色。
衣袂流转间，暗纹浮动，似有万千星辰在其中明灭。
“这是......”
明若泠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怀中的雪球也瞪圆了眼睛，数据流在瞳孔中疯狂闪烁。
此刻的铃知，仿佛与混沌天书彻底融为一体。
黑金衣裙映着灵泉波光，眉间青鸾展翅欲飞，宛如从远古传说中走出的神女。
「主人！这是灵体晋升的异象啊！」
雪球在她怀里激动得炸毛，尾巴似像被电流蓬成绒球，猫爪在空中划拉出蓝色数据流。
「根据《万灵图鉴》记载，只有先天灵体突破桎梏时才会......」
明若泠忽然觉得眼眶发热。灵泉氤氲的雾气中，她仿佛看见那个小小的人儿从混沌天书里蹦出来高兴的喊她主人。
兴冲冲的带她看一场远古的流星雨，即使当时的她还没有激活多大的能力，却好像在告诉她，她很有用。
如今铃知悬立虚空，发带金铃随着灵力震荡发出清越道音，竟让她生出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铃知倏然睁眼。刹那间墨金流光自眸底掠过，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竟化作混沌天书般的鎏金色，无数古老符文在眼中流转明灭。
那眼神冷冽如霜，惊得雪球为她燃放的电子烟花的噼啪声都卡顿了一瞬。
“主人。”
转眼间，少女已翩然落在明若泠跟前。方才的冷意尽数化作雀跃，提着裙摆转了个圈。
黑金裙裾绽开如夜昙，发间金铃叮咚作响，眉间青鸾印记流光溢彩。
明若泠伸手接住扑来的小书灵，指尖触到她发间铃铛的瞬间，竟有大道余韵萦绕：
“我们铃知...”声音哽了哽，“现在可真是厉害！”
雪球不甘示弱地蹦上铃知肩头，尾巴故意扫过她脸颊：
「某些人可别得意忘形~」
难得的是，向来牙尖嘴利的书灵这次竟抿嘴轻笑，伸手揉了揉雪球的脑袋。
“主人！”
铃知眼眸中的鎏金符文流转得更快了，她双手捧起混沌天书，书页无风自动，泛起层层灵光。
“我现在能完全感知天书的每一道纹路了！而且......”
她忽然凑近，眉间青鸾印记微微发亮，发带上的金铃清脆作响：
“我知道怎么和主人完成最终契约了！”
声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眼角还悄悄瞥了眼蹲在旁边的雪球
这下她再也不用羡慕那只臭猫能和主人心意相通了。
明若泠心头一暖，“铃知，你确定吗？”
指尖轻轻拂过少女眉心的青鸾印记，“契约一旦结成，就再难更改。我不愿你因为...”
“主人怎么还说这种话！”
铃知急得直跺脚，发间金铃叮叮当当乱响。她一把抓住明若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黑金裙裾上的星纹突然大亮：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呀！”
这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怔了怔，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共鸣。
明若泠只觉得掌心下的心跳与自己的渐渐同步，铃知的心口处传来混沌天书特有的温热。她声音有些发颤：
“可我现在的修为...”
她对这个世界其实只有一知半解，靠着原身的记忆和雪球的帮助才适应了一些。
“主人会变得超级厉害的！”
铃知突然张开双臂抱住她，像只护崽的小兽，“要是真有那么一天...”
她转头看向雪球，眼中鎏金符文流转，“我们也会保护好主人的，对不对？”
雪球竖起尾巴，罕见地没有斗嘴。它将脑袋抵在明若泠膝头，萌萌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根据制造者——明若泠第零条规定」蓝色数据流在瞳孔中凝成心形。
「永远陪伴，是第一优先级。」
......
明若泠眸光微动，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笑意：“好，那便依你所言。”
铃知闻言，眉间青鸾印记倏然亮起，指尖在虚空中轻点，一道繁复的契约阵纹便浮现在灵泉上空。
泉水无风自动，泛起粼粼金芒，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
“主人，需借灵泉为引。”
铃知声音忽然空灵了几分，发间金铃无风自响，“以朱砂为媒，混入你我精血各一滴...”
她说着，袖中飞出一道流光，正是混沌天书。
书页翻动间，无数金色符文飘散而出，在灵泉上方交织成一道古老阵图。
明若泠会意，并指为剑，在腕间轻轻一划。一滴殷红血珠浮空而起，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铃知同样逼出一滴鎏金色的精血，两滴血珠在空中交融，竟化作一道赤金流光。
“接下来...”
明若泠以指蘸血，在虚空中龙飞凤舞地画下一道契约符。
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箓骤然亮起，化作流光没入混沌天书。
刹那间，天书剧烈震颤，两道金线自书页中蜿蜒而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二人的手腕。
明若泠只觉神魂一颤，似有什么古老的羁绊正在苏醒...
半刻钟后，缠绕在腕间的金线渐渐淡去，如同消融的晨雾般渗入血脉。
明若泠阖着的眼睫轻颤，灵台深处似有清泉涤荡。
识海中，那本虚幻的混沌天书正在自行翻动，每一页都迸发出璀璨道韵。
铃知的身影浮现在书页之间，素手轻点，无数金色符文便如星河倾泻，融入她的神识之海。
“这是......”
明若泠只觉得浩瀚如烟海的知识在脑海中苏醒，那些晦涩的符箓阵法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
当她再度睁眼时，瞳孔深处有鎏金纹路一闪而逝。
眼前的灵泉空间忽然变得截然不同，每一缕灵气流动都清晰可辨，远处原本朦胧的边界此刻竟能看到山川轮廓。
原来这个融合了tGR芯片的异世空间，早已自成一方小世界......
“主人？”
铃知的声音直接在心底响起，明若泠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女，却见她抿唇轻笑，分明没有开口。
这才恍然惊觉。
契约已成，心意相通。
“主人~”铃知的声音在神识中荡开涟漪。
“以我们现在的境界，天书前三页的禁制已经解开啦！”
她发间的金铃无风自动，眉心血色青鸾印记流光溢彩。
“往后我们灵修共生，主人每突破一重境界，我的本源之力也会随之......”
明若泠心头剧震，这意味着距离解开第七页的命泉锁链又近了一步！她当即广袖一拂，在灵泉边盘膝而坐。
识海深处，混沌天书第一页的金芒越来越盛。那些原本晦涩的符文此刻清晰可辨，竟是最基础的灵脉运转之道。
但与寻常功法不同，这些文字间蕴含着大道真意，每一笔勾勒都暗合天地法则。
“原来如此！”
她突然明悟，这并非简单的入门篇章，而是将万丈高楼的地基锤炼到极致的无上心法。
当下屏息凝神，任由那些金色符文如春雨般渗入四肢百骸。
灵泉周围的灵气突然沸腾，化作万千光点向她汇聚而来......
两个时辰后。
明若泠指间法诀化作点点金芒消散。她缓缓睁眼，眸底似有星河轮转，周身灵气凝而不散，竟在身外三寸处形成一道琉璃般的灵韵光罩。
“这混沌天书...”
她轻抚心口，感受着经脉中奔涌的灵力长河。
“果真为天生空灵根者所着。”
前三页的筑基法诀看似寻常，却将她原本虚浮的灵力淬炼得凝实如汞。
此刻灵台清明，体内灵力虽已磅礴如海，却始终被那道命泉锁链禁锢在觉醒境巅峰。
但以她如今的实力...
明若泠并指成剑，一道三寸剑气自指尖迸发，将远处一块玄铁岩无声洞穿——这分明已是凝核境中期的威能！
“只待解开第一道命泉锁链...”
她望向识海中那七道缠绕命泉的鎏金锁链，最外层那道已然松动。
“届时灵力如龙归海，定能...”
话音未落，灵泉突然沸腾。无数灵气化作青鸾虚影绕她飞舞，竟是天地感应到命泉即将解封的征兆！
铃知从混沌天书中翩然跃出，素手捧着一颗皎若明月的灵果。
果皮上天然凝结着太阴纹路，清辉流转间竟与发间金铃交相辉映
“这月华果采自天书第三页的幻月境，最宜固本培元。”
明若泠接过灵果的刹那，指尖触及的果皮突然化作万千月华流萤，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原本澎湃的灵力竟如潮水般温顺下来，在丹田处凝成一轮皎皎虚丹。
她含笑抚过铃知发顶，抬眸却见雪球周身笼罩在数据星河之中。
那对异色瞳仁里，鎏金左眼正演化着灵虚幻化诀的符文轨迹，湛蓝右眼则不断解析重构，竟是借着铃知突破的契机，在推演更高阶的化形之法。
“这两个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