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野原广志怀着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提着一个与他西装革履形象略有些不符的高级保温袋,走进了双叶商事。那保温袋里装着的,可是他职场命运的“秘密武器”,是儿子小秋耗费心血制作的、蕴含着“家与母亲味道”的终极法宝。
课长办公室里,当广志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时,那经过一夜焖烧反而更加醇厚融合的香气——马铃薯炖肉的甜润、筑前煮的丰腴、盐烧竹荚鱼那仿佛带着炭火温度的焦香——如同拥有了实体一般,瞬间冲破了保温盒的束缚,弥漫在整个办公室里。
“哦?野原君,这是……”部长刚结束晨会,正准备喝口茶喘口气,就被这霸道而温暖的香气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鼻翼不自觉地抽动着,目光灼灼地盯住了广志桌上的便当盒。
“部、部长!”广志连忙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这是……这是我家里……呃……特意为您准备的一点小菜。听说您偏好家常风味,就……就冒昧带来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部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便当盒里色泽诱人、摆放精致的菜肴吸引了。那炖肉红亮油润,鱼肉金黄酥脆,筑前煮食材丰富饱满……这卖相,哪里是“小菜”,分明是高级料亭的手笔!他拿起广志早已备好的干净筷子,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率先夹起一块马铃薯炖肉送入口中。
下一秒,部长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马铃薯炖得极其到位,外层吸收了饱满的汤汁,内里却依旧保持着沙糯的口感,入口即化。五花肉酥烂而不散,肥瘦相间,油脂的丰腴和酱油的咸甜完美结合,带着高汤深邃的鲜味。这味道……厚重而温暖,精准地击中了他记忆深处关于“家”和“母亲手艺”的味觉记忆,甚至……犹有过之!
他又迫不及待地尝了尝筑前煮。各种根茎蔬菜软硬适中,各自保留了独特的口感和清香,却又和谐地融合在统一的醇厚汤汁风味里,层次感极佳。最后是盐烧竹荚鱼,筷子轻轻一夹,外皮应声而裂,发出清脆的声响,露出里面雪白滚烫、汁水充盈的鱼肉。送入口中,炭火的香气、海鱼的鲜味、盐的纯粹咸鲜在舌尖炸开,完美复刻了甚至超越了他记忆中老街鱼铺的滋味!
“唔——!!!”部长发出了和昨天广志如出一辙的、极度满足的叹息,甚至更加夸张。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脸上露出了近乎感动的表情,“野原君……这……这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炽热地看向广志,之前的疲惫和严肃一扫而空:“这是尊夫人的手艺?简直……简直是大师级的水准!不!比很多知名料理店都要强!这份心意……这份味道……野原君,你有个了不起的太太啊!”
广志的脸瞬间涨红了,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心虚。他支支吾吾地,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只能含糊地应道:“部长您过奖了……您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喜欢!太喜欢了!”部长激动地拍着广志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广志龇牙咧嘴,“今天的应酬,我有预感,肯定会非常顺利!托你的福啊,野原君!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他看着那便当盒,眼神无比珍惜,仿佛那不是菜,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结果毫无悬念。中午与重要客户的应酬,在部长春风得意、心情极佳的主导下,气氛融洽,沟通顺畅。对方显然也感受到了部长的好状态和诚意,合作事宜推进得异常顺利,几乎当场就敲定了大致的合作框架。
广志看着部长和客户相谈甚欢,看着那份几乎被部长一人包圆(只象征性分给客户尝了一点点)、赞不绝口的“秘密武器”,心里乐开了花,对儿子小秋的感激和崇拜达到了顶峰!奖金!假期!说不定都能指望上了!小秋果然是野原家的福星!
当晚,广志几乎是飘着回家的。他大手一挥,宣布本周家庭额外活动经费增加(源自他预支的快乐),并信守承诺,主动包揽了洗碗工作(虽然摔碎了一个盘子,被美冴吼了十分钟)。
而部长那边,对“野原太太”的厨艺惊为天人,第二天在公司里逢人便夸,把广志搞得又骄傲又尴尬。很快,“野原课长有一位厨艺超凡的太太”这个消息,就在双叶商事的小范围内悄然传开了。几位和广志关系不错的同事,甚至开始半开玩笑地打听“野原太太”有没有开料理教室或者接受订单的打算……
这股由小秋厨艺引发的波澜,悄然荡出了家庭,开始向着社区扩散。
事情的起因是隔壁的北本太太。自从上次被野原家晚餐的香气折磨(熏陶)过后,她一直念念不忘。这天下午,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和馋虫),提着一盒精致糖果,再次敲响了野原家的门。
“野原太太,打扰了。”北本太太笑容可掬,“上次真是多谢小秋了。这点小心意,请务必收下。”
美冴客气地接过礼物,心里嘀咕:又来了……这次是因为啥?
北本太太寒暄了几句,终于切入正题,眼神热切:“那个……野原太太,我就直说了……您家最近做的菜,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飘到我家,我家先生和孩子都快馋得受不了了,天天问我什么时候能做出这么香的菜……”她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是……能不能……请教一下,您到底有什么秘诀?”
美冴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小秋正好从客厅经过。
北本太太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啊!小秋!好孩子,快来告诉阿姨,你妈妈做的炖肉为什么那么香?是不是放了什么特别的调料?”
小秋停下脚步,看了看北本太太,又看了看美冴,平静地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高汤,火候,时间。”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却让北本太太更加确信“野原太太”深藏不露,连孩子都说得这么高深莫测!
美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邻居是被小秋的手艺香得受不了了!她看着北本太太那渴望的眼神,再想起之前其他邻居的感谢和夸奖,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一把拉过小秋,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带着几分自豪和“商业”光芒的笑容:“北本太太,实不相瞒,其实呢……我们家最近的美食,大部分都出自我们家小秋之手!”
“什、什么?小秋?”北本太太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还不到她腰高的小豆丁。
“没错!”美冴挺起胸膛,仿佛展示一件绝世珍宝,“我们家小秋,在厨艺方面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天赋!炖肉?小意思!他还会做更好吃的松饼、完美的蛋炒饭、外酥里嫩的烤鱼!”
小秋抬头看了美冴一眼,对于妈妈这种“炫娃”行为似乎有些无奈,但也没反驳。
北本太太从震惊中回过神,眼神变得更加灼热(甚至带上了点看珍稀动物的好奇):“天哪,小秋你真是太厉害了!那……”她看向美冴,眼神里的恳求几乎要溢出来,“野原太太……你看……既然小秋这么厉害……能不能……偶尔……我是说偶尔!方便的时候,多做一些?我可以付钱!或者用其他东西换!只要让我家那挑食的孩子能尝一口……”
美冴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付钱?这……这好像不太好吧?但是……邻居这么诚恳……而且小秋的手艺确实好得过分……分享一点点,既能帮助邻居,又能……说不定能赚点零花钱补贴家用?她仿佛看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路子!
她压下激动,故作矜持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嘛……北本太太,你也知道,小秋还是孩子,不能太累……而且食材也要最新鲜的……这样吧,我考虑考虑,回头再跟你商量?”
“好好好!没问题!太感谢了!”北本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味佳肴在向她招手。
送走北本太太,美冴关上门,激动地一把抱住小秋:“小秋!你听到了吗?有人想花钱买你做的菜呢!我的天!我们家小秋简直是宝藏!”
小秋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平静地陈述:“妈妈,我才五岁。”
“啊!对哦!”美冴这才冷静下来,想起儿子还是个需要上幼稚园的小朋友,刚才的“商业宏图”瞬间冷却了大半。但邻居那渴望的眼神和“付钱”两个字,还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也许……不是开店……只是偶尔……非常偶尔地……满足一下邻居们强烈的愿望?比如,以“分享”和“感谢”的名义,收取一点点“材料成本费”?
野原家周围,一个潜在的、由美味凝聚而成的“小秋派”美食圈子,似乎正悄然萌芽。而这一切的中心,我们的小厨神野原新之秋同学,只是觉得大人们对于“吃”这件事,似乎投入了过分的热情。他更关心的是,明天早上签到,会得到什么新能力呢?
【信息感知:美冴状态:兴奋(发现儿子商业价值?),纠结(道德与实惠),自豪感爆棚。北本太太:极度渴望,震惊,愿意交易。】
小秋默默记下了着妈妈心中开始盘算的小九九。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亮了美冴脸上那混合着母爱与“精明”的复杂笑容,也照亮了小秋那双依旧平静、仿佛能看穿一切(包括妈妈小心思)的清澈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