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的出现，像阵不合时宜的冷风，吹走了刚才讨论时那股让人心里发烫的学术氛围。
苏念心底的不悦一下子扩展开来，脸上却还绷着基本的礼貌：“宋学长，好巧。我们刚才在聊课上的问题。”
语气里的疏远藏都藏不住，跟面对李将来时的鲜活劲儿完全不一样。
宋晨像没听出来似的，笑容依旧温雅：“看来李将来同学基础很扎实，刚开学就能提这么有深度的问题。”
他看向李将来的目光，带着点长辈看晚辈的赞许，指尖却在教案边缘轻轻划了下：“不愧是苏念学妹看重的‘直系学弟’。”
“直系学弟”四个字被他咬得有点重，目光还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李将来心里瞬间拎清了：宋晨这是在刻意划清他和苏念的关系，潜台词里带着“你只是个学弟”的提醒。
他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不爽，抬眸迎上宋晨的视线，身体微微直了点，眼神没什么起伏，语气却咬得清晰：“学长过奖。只是刚好想到，和学姐探讨一下。”
特意把“探讨”两个字说得重了点——他就是要明确，他和苏念不是“学姐教学弟”的单向关系，而是平等的交流，直接把宋晨那点试探挡了回去。
宋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快得几乎看不见，转身走向讲台时，步伐比来时沉了些。
苏念攥紧了书包带，脚尖悄悄往里收了收，心里像塞了团乱麻——怕李将来误会，又怕宋晨再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见宋晨走了，才赶紧低声解释：“那个……宋晨学长他就是比较热心，对谁都这样。”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欲盖弥彰，脸颊都热了。
李将来翻动笔记的手顿了顿，侧过头看她——心里其实有点窃喜：她居然怕我误会？原来她在意我的想法？
但少年人的别扭劲儿上来了，嘴上偏不说软话，只淡淡道：“学姐不需要向我解释。”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怕苏念觉得他不在意，赶紧低下头翻笔记，假装整理要点，余光却忍不住往她脸上飘：看她垂着眼睛不说话，耳尖还红着，心里又软了点，暗怪自己刚才话说得太硬。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
李将来利落地收拾好书本站起身，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主动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刚出教室门，就被周磊从人群里钻出来搂住了肩膀——周磊手里攥着半瓶可乐，嗓门比平时大了点：“好啊你李将来！上课藏这么好的学姐不分享？快说说，这是你哪个‘关系户’学姐？”
李将来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苏念肯定要不好意思了！
他赶紧抬手格开周磊的手，耳尖悄悄红了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别瞎说，学姐是来听课的。”
眼神飞快地扫了眼苏念——果然，她脸都红透了，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的。
周磊却像没听见，对着苏念露出个灿烂的笑：“学姐好！我是周磊，将来的室友兼铁哥们儿！刚才我们在后面都看见了，你跟将来聊算法时眼睛都亮了，比跟咱聊游戏积极多了！”
说着还撞了撞李将来的胳膊：“以后可得多带着我们沾沾学姐的光啊！”
其他男生也跟着起哄。
李将来怕苏念更尴尬，赶紧扫了他们一眼，语气沉了点：“走了。”
说完对苏念点了点头，率先朝前走——心里却在打鼓：她会不会觉得我在躲着她？
苏念赶紧对周磊他们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一段距离，周围没那么嘈杂了。
苏念看着李将来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想起周磊的调侃，还有他那句“不需要向我解释”，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她攥着书包带，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终于小声问出口，声音有点发颤：“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连头都不敢抬，只盯着他的鞋尖。
李将来脚步没停，偏过头看向她——她垂着眼睛，睫毛轻轻颤着，一副忐忑的模样，心里那点因宋晨而起的冷意瞬间散了，还泛起点甜：她居然在担心我不高兴？那她有没有一点点……在意我？
他故意反问：“学姐觉得，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其实是在等她说出“因为宋晨”，等她承认在意他。
可苏念张了张嘴，只攥着衣角点头又摇头，脸颊热得发烫——李将来心里叹了口气，又觉得她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有点可爱，刚才的纠结全没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语气尽量平淡：“他们开玩笑而已，不用在意。”
顿了两秒，心里又开始打鼓：不说清楚会不会让她误会？万一她还跟宋晨走近怎么办？可说得太明显又怕她觉得自己太主动……
纠结了半天，他还是挠了下后颈，声音压得低低的，几乎要被人流声盖过：“……你也，不用理会宋晨。”
说完就赶紧移开视线，径直往前走——耳尖却红得厉害，心里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听懂？会不会觉得我管太多？
苏念愣在原地，心跳“咚”地撞了下胸口，耳尖烫得厉害。
“不用理会宋晨……”这几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忽然反应过来——他不是没在意，是在意得不好意思说，只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告诉她。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脸上，暖得像刚才他说的话。
她看着李将来渐渐融入人群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一点点扬起来。
悄悄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了句“他让我不用理会宋晨”，后面还加了个小小的笑脸——原来，他的在意，比她想的还要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