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兵……好像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是啊，太苦了……”
“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窃窃私语中，弥漫着迷茫和挣扎。
林恒倒是没那么讲究，他直接用勺子，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嗯，红烧肉味道不错，得多吃点，补充体力。手疼？小意思啦，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正吃着，食堂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指导员李峰和连长闫光走了进来。
李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像闫光那样总是板着脸。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同志们，辛苦了！今天的训练强度比较大，大家感觉怎么样啊？”李峰走到队伍中间，声音洪亮地问道。
新兵们纷纷抬起头，有些人想诉苦，但看到旁边面无表情的闫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报告指导员！感觉……还行！”有人硬着头皮回答。
李峰笑了笑：“还行就好。身体上的疲惫和伤痛是暂时的，重要的是我们的意志不能垮掉！”
他拍了拍手里的袋子：“知道大家想家了，也想跟家里人报个平安。喏，你们的手机，暂时发给大家，每人十五分钟，轮流通话。给家里打个电话，聊聊天。”
“哇！可以打电话了！”
“太好了！”
刚刚还死气沉沉的食堂，瞬间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这无疑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闫光这时开口了，声音依旧严肃：“打电话的时候，注意保密纪律！不该说的不说！另外，通话时间严格控制，不要影响他人！”
“是！”新兵们齐声应道。
李峰和闫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食堂里走动起来，一边看着新兵们吃饭（或者说，挣扎着吃饭），一边跟他们聊几句。
李峰走到陈胖身边，看着他用手抓饭的样子，温和地问：“小陈，手伤得厉害吗？要不要让卫生员再看看？”
陈胖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报告指导员……没事……还能坚持！”
闫光则走到了唐田旁边，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怎么？觉得苦了？受不了了？”
唐田被问得一愣，赶紧挺直腰板：“报告连长！没有！我能行！”
闫光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锐利的目光扫过，似乎能看穿人心。
最后，两人走到了林恒这一桌。
李峰看着林恒用勺子吃得正香，笑着调侃道：“林恒，看你这吃相，好像一点没受影响啊？”
林恒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报告指导员！必须的！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再说了，这点小场面，洒洒水啦！”
旁边的闫光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像是无奈又像是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手呢？没断吧？”
“报告连长！”林恒夸张地伸出自己的手掌，虽然也有些红肿，但相比其他人确实好很多，“好着呢！保证不影响明天训练，更不影响战斗力！”
李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就你小子贫嘴。抓紧吃，吃完早点休息，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
“是！”
看着连长和指导员离开的背影，林恒继续埋头干饭。
嗯，这新兵生活，虽然累了点，疼了点，但……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至少，比他上一次枯燥的训练多了点“人情味儿”？
至于那些动摇的家伙……林恒撇撇嘴，路还长着呢，这才哪到哪啊。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呢！
晚饭后的短暂喧嚣随着手机的上交而渐渐平息，新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三三两两地回到了宿舍。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药油和一丝淡淡的饭菜香气混合的味道。
刚刚和家人通过电话，那一点点慰藉还没完全散去，就被身体的酸痛和对明天的未知恐惧重新笼罩。
宿舍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大家各自整理着内务，或者干脆瘫在床铺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吱呀一声，宿舍门被推开，指导员李峰和连长闫光走了进来。
李峰脸上依旧是那副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手里还拿着个小本本，像是要记录什么。“都没睡呢？正好，跟大家随便聊聊。”他走到宿舍中间，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
闫光则像座冰山一样跟在后面，双手背在身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宿舍的每个角落，重点检查内务整理情况，那气场让原本想稍微放松一下的新兵们瞬间又把腰杆挺直了。
“训练一天，累是肯定的。”李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但咱们当兵，不光是练身体，思想也不能落下。有没有想过，新兵连这三个月之后，你们想去什么样的单位？对自己的军旅生涯，有没有什么初步的规划啊？”
这话一出，宿舍里更安静了。
规划？大家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还要跑多少圈，俯卧撑要做多少个，谁还有心思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而且，这不都是服从分配吗？自己想有个屁用啊？
看到大家都没吭声，李峰笑了笑，点点头：“没关系，随便说说嘛，就当是咱们自己人唠嗑。畅想一下未来，也是一种动力，对不对？”他看向离他最近的徐东，“徐东，你先来说说？”
徐东愣了一下，随即站得笔直，声音洪亮地回答：“报告指导员！我想去侦察连！”
“哦？侦察连？”李峰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为什么想去侦察连啊？那可是咱们全旅训练强度最大、要求最高的单位之一。”
“报告指导员！”徐东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我就是想去最苦最累的地方！听说侦察兵是尖刀利刃，能学到最顶尖的军事技能，我想挑战自己，锻炼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精兵！”
“嗯，有志气！”李峰赞许地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几笔，“想法很好，侦察连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但选拔也很严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更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是！我明白！”徐东大声应道，脸上充满了向往。
有了徐东开头，其他人也稍微放开了些。
坐在床边揉着自己胖乎乎脚踝的陈胖，犹豫了一下，也举起了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那个……指导员，报告！”
“说吧，小陈。”李峰温和地看着他。
“嘿嘿，”陈胖挠了挠头，“我觉得……那个汽车连……好像就挺好的。”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新兵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汽车连，在很多新兵朴素的观念里，就是“开车”的，相对轻松，还能学门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