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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赵灵山最终因那次重大行动伤亡被龙虎帮总部严厉问责——北美分堂一次性折损三十七名历经考验的精锐,直接导致苦心经营多年的芝加哥军火线路彻底崩盘,损失难以估量。尽管所有幸存部下联名血书陈情,详述事件诡异与非战之罪,总部仍迫于压力和各方的平衡,下令冻结他三年晋升资格,并记大过一次。

按照龙虎帮百年铁律,当总会的正式处罚决议下达,这个天大的黑锅,他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但惊人的转折,发生在他上交那本用命换来的、写满希伯来语的诡异笔记之后:短短七十二小时内,隐居幕后的十二阁老竟紧急召开闭门香堂会议。当那场弥漫着神秘与肃杀气息的香堂会过后,赵灵山不仅所有处分得以奇迹般撤销,更被破格授予代表最高荣誉的过海青龙勋章,其晋升通道也被重新打开。

荣耀的背后,是更深的不安与困惑。因那地狱般的景象和战友惨死的画面一直深深困扰着赵灵山,故他曾多次向自己的直属上级————也就是当时还在位的老总舵主,郑重申请就这件离奇诡谲、明显隐藏着巨大阴谋的事件展开深入调查。

可结果,基本上皆被那位年事已高、深谙韬光养晦之道的老总舵主,以“时机未到”、“牵涉过广”、“需从长计议”等各种理由推脱搪塞了过去。

而当他不甘心,试图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网和麾下力量,去暗中调查“约书亚”的蛛丝马迹时,其派出去的精干人手或者埋下的眼线,也会很快因为各种“巧合”的理由被帮会高层以其他任务调离,或者更直接的……人间蒸发,再无音讯。

至此之后,芝加哥地下实验室的那一夜,便如同最恶毒的附骨之疽般死死纠缠着赵灵山——每十次噩梦中,必有七八次都是重回那片血火地狱,目睹兄弟们被那怪物吞噬、同化,使他长期不得安宁,性格也越发阴沉。

如今,当约书亚这个如同诅咒般的禁忌之名,再次从眼前这神秘少年口中清晰地说出之际——

赵灵山的手指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那只价值不菲的青瓷茶杯在他掌心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那些被他强行深埋、用意志力封印的记忆碎片,此刻如同淬毒的冰锥般尖锐地刺穿理智的壁垒:防化服塌陷时那黏腻的血肉蠕动声。RpG轰碎怪物多头头颅后,混着脑浆和碎骨的焦黑组织片嵌入混凝土墙面的闷响。以及那本诡异笔记本上,希伯来文字在火光中扭曲爬行的、令人作呕的模样。

赵灵山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猛地收紧!

咯嘣!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彻相对安静的卡座,他手中的陶瓷茶杯竟被硬生生捏碎!

而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对面的游川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连带着周围几桌食客也都投来诧异和探究的目光。

碎瓷片从他指缝间滑落,在桌面上弹跳了几下才静止。赵灵山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几滴温热的茶水混着从他掌心被瓷片割破处渗出的血珠,一同滑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红痕。

“先生,不好意思!您有没有伤着?需要帮忙吗?!”

闻声见状的服务员急忙赶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碎片,慌乱中还不小心碰倒了邻桌的调料瓶,发出一阵叮当乱响。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拿稳。”

赵灵山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地示意自己不打紧,同时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干净纸巾,随意擦拭了一下虎口处还在缓缓渗血的伤口,但他的眼神深处,却难掩凝重与一丝未散的惊悸之色。

而看着赵灵山如此罕见失态的游川,有些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试探着问道:“喂,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

闻言,赵灵山没有立即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正努力将翻腾的情绪压回心底的最深处。此刻他刚刚从之前惊魂未定的自我意识中缓过神来,同时,他还将那块沾染了自己鲜血的纸巾擦了擦额角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

“没事。”

他收回有些涣散的视线,声音低沉地撇了撇嘴,试图用最蹩脚的理由掩饰:“手滑了,没拿稳杯子。”

当然,这种低级的、近乎可笑的失态怎么可能逃得过游川那双洞察入微的眼睛?

于是,他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茶杯碎片:“总舵主先生,看样子。。。”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对方强作镇定的脸:“您和这个名叫‘约书亚’的组织,应该也有过一些……相当不愉快的回忆,甚至可能是惨痛的教训。我猜的对不对?”

闻言,赵灵山缓缓松开下意识攥紧的拳头,掌心赫然是几道被瓷片划出的新鲜血痕,皮肉外翻。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意却冰冷彻骨,未达眼底:“游客卿倒是观察入微,心思剔透哈。”

他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是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包没有任何标识的特制香烟和一支复古的黄铜打火机,动作略显急促地将烟嘴放在嘴上后,打火机一声窜起一簇稳定的火苗,火光照亮了他挽起袖口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月牙形的、狰狞的旧伤疤,疤痕组织扭曲,像是被某种强酸或腐蚀性液体灼烧留下的永久印记。

他点燃了烟,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随着烟雾吸入肺中,再强行压下。

“呼————”

辛辣的烟雾在肺叶里转了一圈,尼古丁的强大作用下,他高度紧张的神经和内心得到了不小的舒缓,令他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一种近乎虚假的、却无比需要的放松快感。

“不是不愉快的回忆。”

他沉默地吸完了一整根烟,直到烟蒂烧到滤嘴,才将最后的烟头用力掐灭在桌面的烟灰缸里,其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是还没清算完的血债。是一笔……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账。”

“懂了。”

游川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目光在赵灵山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那道旧疤上一掠而过。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如此——一个下意识的握拳力度,一道特殊位置疤痕的袒露,其蕴含的信息量,远胜过于言万语的苍白解释。

他清楚地从对方这短暂却激烈的反应中读出了三层关键信息: 第一,这位位高权重的总舵主与约书亚的过节绝非寻常摩擦,必定伴随着惨烈的牺牲和深刻的仇恨。 第二,其中牵扯的恩怨,其程度或许已到不死不休、必须有一方彻底毁灭的程度。 第三,也是最现实的一点,那就是此刻此地,绝非深谈这份血腥过节和具体恩怨的合适时机。

游川垂眸,抿了一口杯中微凉的茶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对现在的他而言,这无疑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龙虎帮与约书亚明显处于敌对状态,且积怨甚深。 双方不存在任何暗中勾结、利益交换的可能性。 而自己与龙虎帮的合作基础,在对抗约书亚这个共同目标上,显然已经牢固成立。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份沉甸甸的烫金拜帖,十二枚阁老的古老印章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血色光泽。

礼数不能废——既然对方先递来了代表最高诚意的橄榄枝,自己总得回一份像样的、对得起这份厚礼的见面礼。

而这份“见面礼”,如果要能对得起这份拜帖背后所代表的重量和期待,那么放在天平另一端的筹码,自然不能是寻常之物……或许,正是约书亚那最为核心、最为神秘的零号实验室里的种种惊人真相。

游川缓缓放下茶杯,白瓷杯底与实木桌面相触,发出的一声轻响,仿佛敲定了某个无声的协议。

总舵主,你方才问我...是否知道那推背图最后那段诡谲恐怖画面的出处和含义。

他的手指再次落在那份烫金拜帖之上,轻轻点过那十二枚象征着无上权威的印章,继续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重量:现在,基于我们刚刚达成的共识和未来的合作,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我认为,或许能配得上这份拜帖真正重量的秘密。

闻言,赵灵山神色骤然一凛,当即收敛所有外露的情绪,双手抱拳,以帮内最郑重的姿态行礼:“客卿但说无妨,鄙人洗耳恭听!”

他心中震动不已。这次总部交付的任务,本就带着七八分试探的心态——将这份残缺不全、无人能解的推背图交给游川,无非是想看看这位被张老卦象点出的非此时空之人,能否解读出其中一丝半缕的奥秘。谁也没指望真能首次接触就获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关键线索。

但此刻,游川那笃定无疑的语气和若有所指、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赵灵山的心跳陡然加速,血液奔涌。看样子这位看似年轻的少年,确实是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关乎巨大的秘密,才有刚才那一番重若千钧的话。

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重大突破!若能带回此等层级的情报,莫说将功补过、弥补当年芝加哥的遗憾,恐怕连深居简出的天机阁那帮老家伙们都得为之震动!

“这样子”

游川看着赵灵山眼中几乎无法掩饰的急切与狂热,指尖在桌面上富有节奏地轻轻敲了两下。有些事,关乎重大,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在火锅店的喧闹中用嘴巴说出口——那既是对情报本身价值的不尊重,也是对倾听者的不负责,更可能隔墙有耳。

有纸和笔吗?他抬眼问道,语气平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能找到画笔和颜料,那就更好了。

赵灵山立即会意,眼中精光一闪,对着佩戴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声:“立刻准备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来,要快。”

看着几名守在外围的外勤人员立刻领命转身离开后,赵灵山调整了一下呼吸,恭敬地对着游川说道:“请客卿稍等片刻,文房四宝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那几名气息精悍、一看便知是百战精锐的外勤人员去而复返,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沓质地上乘的宣纸,另一人则捧着一个打开的紫檀木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大小不一的毛笔和一块古墨、一方石砚。这些杀人如麻的狠角色,此刻却动作轻柔地将这些纸笔砚墨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游川面前的桌上,态度谦卑得如同书童。

这一幕倒是把游川有些看傻了,之前在外面世界的他,印象中龙虎帮的外勤死侍可是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狠货,实在难以和眼前这“彬彬有礼”四个字挂钩。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因为他提起一支中号狼毫笔,笔尖悬在雪白宣纸的上方,忽然顿住了。他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赵灵山:总舵主先生,这个……我得事先说明,我不是专业学画画的,画工可能有点......抽象,甚至惨不忍睹,没关系吧?

赵灵山见状,竟爽朗地大笑起来,连连摆手,眼中只有迫切,毫无嫌弃:哈哈,无妨,无妨!游客卿尽管施展!

他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迫切——过去整整十年,帮会动用所有资源、付出巨大代价都未能摸清约书亚的底细,如今竟有机会同时解开推背图终极之谜与芝加哥实验室的噩梦!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别说画得烂,就是画成小孩子涂鸦般的鬼画符,只要有一丝线索,那也值了!足够总部最顶尖的智囊团研究上大半年!

于是,赵灵山甚至主动上前,亲自用手按住宣纸的两角,为其镇纸:“客卿尽管放手去画,笔法不拘一格!能看懂个三四分意象,就够我们钻研许久了!”

“那好,我就献丑了哈。”

游川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笔尖终于落在那雪白的宣纸上。

他的画笔开始在纸面上游走,动作虽不专业,却极其专注。他首先勾勒出一个极具未来感和洁净感的实验室轮廓: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无菌空间,四周墙壁是镶嵌着散发柔和蓝光的操作面板。一些身着全封闭式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身影正在操作台上忙碌,操作着精密度极高的仪器设备。旁边的试管架上整齐排列着数十支密封的样本试管,标签上似乎用某种特殊字体清晰标注着N13-7K-9Ω-0等神秘编号。

当然,整幅画中最显眼、最核心,也最令人不安的,还是实验室正中央,那个被多种精密仪器和能量导管环绕的平台上,静静安放着一具通体由某种暗色材质打造的、造型古朴却极具现代感的豪华棺椁。棺椁表面似乎刻满了难以理解的纹路,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整个空间绝对的中心,所有的仪器、所有的研究,似乎都围绕着它而进行。

“收工。”

最后,当游川完成了画作上的最后一笔时,他将所执的毛笔随意丢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赵灵山迫不及待地接过画卷,手指因激动和某种不安而微微发颤。他小心翼翼地将宣纸在桌面上铺平,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处线条、每一个细节——

然而,赵灵山的目光越是在画卷上来回扫视,其眉头就皱得越紧,眼中的困惑之色也愈发浓重。

因为,无论他如何比对、如何联想:画中这规整、洁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现代实验室,与推背图上那诡谲混乱、如同地狱般的末日预言景象,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毫无相似之处。

而那些标准化的精密仪器、无菌环境,也与芝加哥事件里那血肉畸变、黏腻邪恶的恐怖场景,亦是大相径庭,仿佛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过,当他的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画卷中央那具棺椁的图案时,其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这棺椁上面的纹路。。。”

既不像他所知的任何希伯来密文体系。 也不符合他记忆中任何已知的远古文明符号样式。 却莫名地,让他后颈的汗毛倒竖,产生一种源自本能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排斥与寒意。

最终,他放弃了自主解读这晦涩画卷的努力,抬起头,郑重地对着游川抱拳,态度前所未有的谦恭:“客卿,恕鄙人才疏学浅,实在参不透其中玄机。可否请您……为我解释一二?”

其声音里,带着积压了十年未解的沉重困惑,与一种即将触碰到惊天真相边缘的、难以抑制的颤栗。

闻言,游川也不打算打哑谜,直接伸出右手食指,精准地点在画卷最中央,那尊造型古朴却极具现代感、纹路诡异的华丽棺椁上:“你所见到的一切,你们龙虎帮推背图上所预示的一切末日景象,其根源,都与这所零号实验室中央,现在还静静躺在这具棺材里的那个——一切罪恶与混乱之源有关。”

“而这个人。。。不对,以祂现在的状态和追求的目标,或许应该称之为‘神’了吧。”游川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这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的所谓‘神’,现在正有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试图利用他们所能掌握的、凡人的科技与亵渎手段,将其从永恒的死亡中强行复活。”

闻言,赵灵山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这辈子处理过无数帮派火并、跨国走私、甚至一些难以解释的超自然事件——但“复活古神”这种事,其规模和疯狂程度,显然完全超出了他的经验与想象范畴。

“呃......游客卿,”他下意识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声音都有些变调,“能不能...请您解释得更明白些?这...这实在有些...”

“行吧。”

游川看着眼前这位白衣眼镜男一副局促不安、完全被信息冲垮的样子,显然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更加没有哪怕是一丝丝相关的情报基础。

简单来说,在复活雅阁这件事上,眼前的这位总舵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其情报的收集和理解进度,恐怕不及自己所知真相的万分之一。

但这也怪不得他。对于复活雅阁这件事情,整个蓝星上,除了那些约书亚零号实验室的核心工作人员之外,知晓这个惊天秘密的(不算上轮回的游川),恐怕一只手的指头都数得过来。

所以,这位掌管魔都地下世界的龙虎帮总舵主对此事一头雾水,也完全是情理之中。

“行吧,那么接下来,我就用更直白、更浅显的语言,来阐述我所知道的所有真相吧。”

游川正了正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赵灵山,语气变得无比严肃:“首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张属于你们龙虎帮的推背图上所叙述的一切未来事件......都会实现。”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让这句话的绝对性和沉重感完全沉淀下去,压在对面的心头。

“不错,包括画卷最后那部分——整个蓝星变成人间炼狱般的恐怖模样,依旧会实现。这不是预言,这几乎是注定的未来。”

游川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定的声响,“而这一切的根源,都要‘归功’于约书亚这个疯子组织和他们那亵渎生命的计划。”

赵灵山的喉结再次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我不知道这帮家伙究竟是出于某种扭曲的宗教情怀,还是真的愚蠢到相信他们那位万恶之源的老祖宗重新站起来后,会带领他们分海造路、重铸天国......”

游川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总之,他们耗费无数资源、犯下无数罪行,所要达成的终极目的,就是要复活正躺在这具所谓‘圣棺’中的存在。”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加低沉、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分量: “一个已经死了几千年,窃取了野生神明耶和华部分权柄,并亲手书写了最初《塔木德》,将犹太人视为所谓‘上帝选民’、凌驾于一切其他人种之上的——” “弥赛亚·雅阁。”

“停停停!你在说什么?!” 赵灵山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听清了游川说的每一个字,但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所带来的信息冲击——

弥赛亚?塔木德?耶和华?上帝选民?

这些遥远而充满宗教神秘色彩的名词像一记记闷棍砸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是一个在码头用砍刀和枪械讲道理的黑帮分子,哪会懂这些神神叨叨、牵扯到古老信仰和神学的东西?

游川缓缓放下茶杯,指尖抵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果然...... 他早该料到会这样。

一个混迹地下世界的帮派头目,哪怕地位再高、见识再广,又怎么可能立刻理解弥赛亚塔木德这些概念背后所蕴含的庞大历史、宗教和阴谋论的分量?

赵灵山仍站在原地,眉头紧紧锁死,右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腰间的枪套——那是他面临巨大压力和困惑时的习惯动作。显然,他正在努力地消化这些远超他常识和理解范围的信息炸弹。

不过游川可不打算给他慢慢消耗信息的时间,毕竟这些信息的内涵和外延,根本不是他短时间内能消化得了的。

“总舵主先生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理解,但是没关系,”

游川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既然你理解不了,那么就请能理解得了的人一起来倾听吧。”

他的目光扫过赵灵山放在桌面的手机:“你的手机有录音功能吧?或者,直接打开免提,接通能听懂这些话的人。”

啊!——呃......

赵灵山的喉结再次剧烈滚动,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你等一下,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请示。”

说罢,他突然起身,椅子再次发出噪音,头也不回地、脚步有些仓促地冲出了火锅店嘈杂的大堂,走向相对安静的室外。

游川没有阻拦,只是静静注视着赵灵山仓皇离去的背影。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精准得像在倒计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五分钟后—— 赵灵山快步返回,脸色异常凝重,之前的慌乱被一种极度的严肃所取代。

他将手机重重放在油腻的桌面上,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但号码被隐藏了: 未知号码 免提模式已开启 通话计时:00:03:22

游川瞥了眼亮着屏的手机,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有意思...... 这老狐狸倒是机灵,知道直接搬救兵。就是不知道电话那头坐着的是龙虎帮的哪位,又是否能接得住他接下来要抛出的这些足以颠覆世界观的真相——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能清晰地传达到话筒另一端: 既然有贵客在听,那我就从头说起,说得更明白些。

“约书亚实验室真正研究的,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生物科技或人体改造......当然,原本他们可能也确实只擅长搞这些,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因为他们的终极目的,是复活现在处于约书亚组织最核心的零号实验室中,那已经死了接近万年、被他们尊称为‘弥赛亚’的老祖宗——雅阁。”

“砰——!”

手机那端骤然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像是玻璃杯被猛地捏碎或砸在地上的脆响!紧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杂音,像是有人惊骇之下猛地站起身,椅子腿重重刮过地板的声音。

游川不动声色地挑眉——看来电话那头的人,比赵灵山懂得多啊,至少明白“复活弥赛亚”这个概念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游川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未知号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我虽不知道现在电话那头的诸位是谁......”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当然,这本身并不重要。”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冷静,每个字都像经过精确打磨的钻石,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而重要的是——你们显然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或者说,远超常理的秘密。这样也好,省去了我解释最基础概念的时间。”

说到这,他竖起第一根手指,指尖在火锅店暖黄的灯光下投下锐利的阴影: “第一,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超越凡俗理解的力量,或者说……神明。而神性......并非虚无缥缈的概念,它是有迹可循,甚至可能被接触、被利用的。”

游川这句话说得相当斩钉截铁——毕竟,这是那位在界海源晶世界里给予他指引的神秘大佬亲自验证过的真理。

紧接着,他竖起了第二根手指,指节敲在桌面的油渍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仿佛敲在听者的心头上。

“第二——虎帮的推背图上所记述的一切未来,皆会发生。无一例外。包括画卷最后那部分……那片秩序彻底崩坏、法则被扭曲的蓝星炼狱。

接着,他竖起第三根手指,指尖微微发颤——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讽刺的、对荒诞命运的激动。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来解释为什么我们最终似乎逃不过这种结局。”

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这还得于约书亚那帮疯子的‘成功’和他们的疯狂。”

说到这,游川突然抛出了一个在常人眼中极其抽象的问题: “首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何为神性?神性的本质是什么?它如何运作?如何被继承或夺取?”

沉默。 电话那头只有细微的电流杂音,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滞了,对方像是在屏息凝神,又像是被这个问题彻底问住了。

游川直起身,嗤笑一声,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没人知道?或者知道也不敢说?没关系......因为最可怕的点就在于——约书亚那帮疯子——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而且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河!但是最大的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这时,游川忽然从翻滚的红汤火锅里捞出一片毛肚,用筷子轻轻抖落上面挂着的红油。

“你们设想一下——”

他将那片毛肚举到手机前,仿佛在展示某个至关重要的证据:把一张最先进的歼20隐身战斗机的完整设计图纸,丢给一群连石器都不会打磨的原始人。再把钛合金毛坯、精密芯片、航空发动机这些材料扔给他们......

筷子一松,毛肚地一声落回沸腾的锅中,瞬间被滚烫的汤汁吞没:

“然后让他们徒手造出能飞上天的第五代战机,你们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沾了油渍的手指:

“答案显而易见——会搞砸。而且会搞出灾难性的后果。因为那帮猿猴连图纸上的一个符号都看不懂,只会用石头去砸钛合金。”

“但约书亚不一样。这帮疯子为了复活他们的老祖宗......可是准备了上千年!他们积累了庞大的知识、技术和资源!”

接着,游川突然伸手,猛地掀开火锅的玻璃盖,沸腾的汤底蒸腾起大片热气,映得他面容阴晴不定:

“知道相比起那帮绝对造不出歼20的原始人,他们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那就是——如果他们类比成那群原始人,而这帮‘原始人’却在完全不懂原理的情况下,居然误打误撞地、侥幸地把发动机的点火系统给做出来了!甚至听到了引擎的轰鸣!”

“可问题就出在这一知半解和侥幸的成功上。”

“一群或许精通生物改造、基因技术的疯子——在对‘神性’的本质一窍不通的情况下,如果侥幸成功复活了一具拥有神性残留的尸骸。。。。。。”

或许因为思绪过于沉重,游川手中的筷子,地一声在他掌心折断:

“那么他们最终只有可能得到的,绝不会是一个完整的神明,而更可能是一个……丧尸化的、只有本能的神明残骸。或者说,丧尸神明。”

而后,他盯着翻腾的汤底,目光幽深,仿佛在看某个已经注定的未来片段:

“没有完整的神智。没有理性的逻辑。却只剩下对、对‘存在’最原始最疯狂的饥渴......和足以啃食、同化整个蓝星所有物质的、扭曲的权柄。”

说到这,游川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却像冰锥般刺入耳膜,清晰地传达到电话另一端:现在,诸位应该能理解,推背图上那副末日景象是怎么来的了吧?

他缓缓摊开手掌,指尖还沾着火锅的红油,在灯光下泛着血一般的不祥色泽。

“一个只剩下近乎单细胞生命体的吞噬与生存本能,却毫无清醒神智的存在——偏偏掌握着改写物理法则、定义现实的神明权柄......当祂开始用、‘吞噬’、‘同化’的原始冲动重新定义整个世界——雨水会变成祂的胃酸。土壤会化为祂的腐肉。山脉将是祂的骸骨。

而你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

他停顿片刻,露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冰冷微笑:最终都会变成祂的消化液,参与这场对整个世界的吞噬。”

言罢,手机那端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彻底脱力,跌坐在了椅子上,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而听闻手机那一边传来的动静,游川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冷笑。

很震惊?觉得难以置信?

他向后靠进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不错......当我第一次从存在的眼中窥见到这番未来景象时——我差点把隔夜的饭都呕出来。因为我看见的可不是什么绘画本上的抽象预言,而是全方位、沉浸式的4d写实直播,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每一份绝望都感同身受。”

说到这 ,他的眼神忽然再次变得锐利,指尖在桌面上敲出一段冰冷而不规则的节奏,并对着手机继续说道: “而且根据我所知,他们的复活计划已经迭代到了第八代人造基因样本。技术是在‘进步’的。”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嘲笑:“顺便提一嘴——你们调查过我的档案,应该记得国安局介入的那次特别围剿行动。”

“在我远程狙掉孙十三之后......我莫名其妙地和约书亚的第七代实验产物正面干了一架。那东西被智能追击炮的殉爆炸烂了上半身......却在一种恶心的、乳白色的特殊黏液包裹下——和周围炸碎的枪械零件、混凝土碎块融合在一起,强行重组重生了。”

手机那头传来极其急促、压抑的呼吸声,甚至带着一丝颤抖。游川知道,他们听懂了——第七代的怪物尚且如此恐怖难杀......已经迭代到第八代的产物,又会是什么级别的怪物?离成功复活还有多远?

此刻,游川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冷,像一把终于彻底出鞘的、闪烁着寒光的利刃。

“而至于他们具体会在第几代基因样本上,最终成功唤醒那具尸骸?”

他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刃,扫过手机:“我不知道。没有人能确切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随着他们对于生物技术的不断积累和冒险尝试,他们这帮自以为是的蠢货,就会觉得自己成功的概率越高,那么自然也就会有更多的可能性和‘勇气’去选择放手一搏,进行最终也是最危险的尝试。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随后, 他忽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冷笑,指节重重叩在桌面上:

“呵,有句老话说得好啊——往往坏人处心积虑一辈子的阴谋,其造成的破坏,可能还不如一个蠢货灵机一动的自作聪明。”

“而这帮约书亚的疯子......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完全想不到——他们的伟大计划一旦‘成功’,会把整个现实世界和全人类拖进什么样的、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说到这,游川忽然站起身,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如电地逼视着那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所以,电话对面的诸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力量:“至少在阻止世界毁灭、守护人类存亡这条道上,我们毫无疑问是一边的。”

这一刻,他的手掌重重按在推背图那令人心悸的末日绘卷上,斩钉截铁地厉声道:“这就是我的‘见面礼’,也是我的诉求——我想请你们,动用你们龙虎帮手里的一切资源、人脉和力量。挖出那具该死的圣棺!在那些疯子启动最终仪式前,彻底摧毁它!让这群疯子的亵渎美梦——就此彻底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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