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续率领的八百狼骑,如同挣脱了缰绳的猛兽,沿着南归的官道向北狂飙。他们轻装疾进,一人双马轮换,除了必要的兵甲弓矢和数日干粮,尽弃累赘。马蹄声如同连绵不绝的闷雷,昼夜不息地敲击着大地,卷起的烟尘宛如一条土黄色的巨龙,直扑并州腹地。
沿途并非一帆风顺。并州南部已然骚动,小股溃兵、趁乱而起的土匪、乃至一些试图阻塞道路的地方豪强武装,时有关卡。但魏续谨记吕布“不必纠缠,驱散即可”的命令,遇小股敌人,便以狼骑惊人的机动性和凌厉箭雨开路,强行冲过;遇稍大股敌人据险阻拦,则根本不与之接战,直接绕道而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晋阳!
狼骑来去如风,悍勇绝伦,往往敌人还未看清旗帜,这支可怕的骑兵就已经冲破阻碍,绝尘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心惊胆战的敌人。数日之间,“飞将麾下狼骑已回师”的消息,便如同野火般在并州南部蔓延开来,让那些作乱的势力为之胆寒,也让苦苦支撑的各地官府和百姓,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就在魏续出发后两日,吕布亲率的主力大军也已开拔。与狼骑的轻疾不同,主力部队携带着粮草辎重,行动稍缓,但同样保持着极高的行军速度。吕布深知兵贵神速,此刻并州内部空虚,每一刻的延误都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甚至让晋阳陷入险境。
大军北返,沿途果然遇到数股正在攻掠县城或乡寨的乱军贼寇。这些乌合之众,欺负一下留守的郡县兵尚可,如何是吕布麾下这些历经塞外血战、装备精良、求战心切的百战精锐的对手?
吕布甚至无需亲自出手,只需令旗一挥,各部将领便如猛虎下山般扑向敌人。往往一个冲锋,贼寇便已溃不成军,四散奔逃。吕布严格执行“击溃为主,不必深追”的策略,毫不恋战,击溃当前之敌后,立刻收拢队伍,继续向北挺进。速度之快,攻势之猛,宛若雷霆扫穴,所过之处,乱军望风披靡,纷纷遁入山林,不敢再轻易露头。
数日后,当吕布主力刚刚踏入太原郡地界时,前锋便传来了魏续狼骑送回的捷报:狼骑已毫发无损地抵达晋阳城外!沿途仅遭遇零星抵抗,皆已击破。此刻已按照命令,“协助”惊慌失措的晋阳守军接管了四门防务,并控制了武库、粮仓等要害之地。晋阳城,已在我军掌控之中!
“好!魏文续干得漂亮!”吕布闻报,心中大定,当即下令,“全军加速!直趋晋阳!”
又过一日,吕布率领的大军,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浩浩荡荡地开抵晋阳城南门外。得到消息的并州刺史张懿,竟强撑病体,命人用肩舆抬着,亲自出城迎接。
此时的张懿,面色蜡黄,气息微弱,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他看到军容鼎盛、凯旋而归的吕布大军,尤其是看到吕布本人英姿勃发、威势更胜从前时,浑浊的老眼中顿时涌出泪水,挣扎着想要起身。
“奉先……奉先将军!你……你可算回来了!”张懿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力回天的悲凉,“老朽无能……致使州郡不宁,贼寇横行……愧对陛下,愧对并州百姓啊!幸得将军及时回师,挽狂澜于既倒……老朽……老朽感激不尽!”
吕布连忙下马,快步上前,扶住即将跪倒的张懿,言辞恳切:“使君何出此言!保境安民,乃布份内之责!使君抱恙,宵小趁机作乱,非使君之过。布既回师,定当竭尽全力,扫平贼寇,还并州一个安宁!使君万望保重身体,并州还需使君坐镇!”
这番话,既给了张懿台阶下,也明确表达了平乱的决心,更暗示了自己将承担起稳定并州的责任。张懿如今已是心力交瘁,全靠一口气撑着,见吕布如此表态,心中稍安,更是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吕布身上。
在张懿的全力支持和授权下,吕布的接管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他首先以“加强城防,应对白波贼威胁”为名,将带来的精锐部队大量派驻晋阳城各处关键位置,实质上全面接管了晋阳的防务,原守军皆被“协助”或替换。
随后,吕布“推荐”功曹陈杉暂代并州治中从事史,负责协调州郡政务,安抚流民,恢复秩序;又“推荐”其他随军文吏或投效的寒门士子,出任州府及各郡县的关键职位。这些任命,在张懿的点头和吕布的军威支持下,几乎无人敢公开反对。
与此同时,吕布并未忘记军事打击。在初步稳定晋阳之后,他立刻派出手下将领,分率精兵,以晋阳为中心,向四周郡县辐射扫荡。高顺虽未归来,但其麾下将领带领的部队,依旧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对付那些群龙无首的乱军贼寇,堪称牛刀杀鸡。
短短十余日内,并州南部各郡的叛乱便被迅速平定。大部分乱军被歼灭或击溃,少数逃入深山。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吕布“飞将”的威名,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震撼了整个并州。各地惶惶不安的官民,终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而此刻的晋阳城,虽名义上刺史仍是张懿,但谁都清楚,真正的权力已然转移。街市之上巡逻的士兵换成了吕布的嫡系,州府发出的政令大多带有吕布麾下幕僚的印记。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军事行动与政治接管,在并州最高权力真空的短暂窗口期内,近乎完美地完成了。
吕布站在晋阳城头,眺望着这片已然实质落入掌控的土地,心中豪情与紧迫感并存。拿下晋阳,控制并州大部,只是第一步。洛阳的巨变随时可能传来,丁原的命运、董卓的动向、乃至天下的格局,都将随之颠覆。
他必须抓紧这宝贵的时间,更快地消化并州,整合力量,以应对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波澜壮阔的乱世!
并州,迎来了它新的主人。而这位新主人,已然将目光投向了更加遥远的南方。那片土地,正被血与火的阴影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