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星的手指动了一下,指甲抠进甲板裂缝里。
我站在船头,左手还贴在主控符文上,混沌血顺着掌心往下淌,滴在镇渊石残印的位置。那点暗红刚落下去,整块符文就亮了半息,随即又熄——像快没电的灯泡,闪一下就得缓半天。
“别试了。”寒星哑着嗓子开口,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这破船撑不住第二次震荡。”
我没回头,只把折扇夹在臂弯,右手往袖口一滑,抽出一截刻满冷笑话的扇骨。刀刃割开新伤时,她猛地坐直身子:“你又要立血誓?!”
“不是我要。”我把血抹在扇面,“是它要。”
话音刚落,头顶空间撕开一道口子。
不是裂,是直接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从中间剖开。紫黑色劫云翻滚着涌进来,雷眼成型的瞬间,整个黑洞入口开始震颤,像是系统加载超负荷,边角都出现了锯齿状的扭曲。
“三界劫……因血誓而动?”寒星喘了口气,抬手按住锁骨下的纹路,“可你还没念誓词啊!”
“不需要。”我盯着那团越压越低的雷云,“只要‘楚昭’这个名字出现在规则层,天道就会自动触发清算协议——毕竟,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类,凭什么改写命运?”
她愣了一瞬,忽然笑出声,嘴角扯出血丝:“所以你现在,是在用命当U盘,强行插进系统后台?”
“比那更惨。”我抬起手腕,让血滴悬浮在半空,“我是病毒查杀程序自己生成的补丁,现在反过来要格式化硬盘。”
血珠骤然炸开,化作细密光点,与眉心那粒幽蓝火种共鸣。一圈逆向符阵自龙船底部扩散而出,像是给这片空间打了个补丁,硬生生把即将落下的第一道雷劫推了回去。
劫云怒了。
第二重、第三重雷眼接连睁开,九道雷龙盘旋成环,中央那条张口便朝龙船咬来。
“来了!”寒星跃起,锁魂链从腰间甩出,链条上还挂着几枚没掉干净的魂币,叮当作响。
可就在雷龙逼近的刹那,我看见它核心处有东西不对劲——那不是纯粹的雷劫之力,而是缠绕着大量灰黑色的情绪残片,像数据垃圾堆里捞出来的废料。
“等等!”我喝住她,“别硬挡!”
但她已经冲了出去。
锁魂链精准缠上雷龙咽喉,硬生生把它拽停在半空。可那怪物只是顿了一下,紧接着,那些灰黑残片突然暴动,顺着链条往她手臂爬。
“这是……怨念?”她闷哼一声,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
我一脚踹碎甲板,将折扇插入船心主轴。扇骨上的字一个个亮起来:“天道耳鸣期,因果算不准——现在,轮到我算你了。”
整艘龙船嗡鸣震动,符文倒转,原本用来稳定航向的能量循环系统瞬间切换模式,竟开始吸收部分劫雷,导入船体回路。
“主人!”寒星咬牙撑住,链条已被黑线侵蚀过半,“它里面全是被渊主吞噬过的修士执念!他们临死前不信天道,只恨苍生!这些情绪成了雷核的燃料!”
“那就断供。”我冷笑,反手一掌拍在扇柄上。
扇面展开,露出背面一行小字:“雷核需混沌外之物封印。”
我咧嘴笑了下:“你说巧不巧,老子正好不在‘内’。”
体内混沌血猛然沸腾,五脏六腑像被铁钳绞紧。异瞳视野开始模糊,三千年前的画面又冒出来——那天我不是在篡改天命簿,是在修复一段崩溃的代码。笔尖落下的不是名字,是校验码。
“狗崽子。”我转头看她,声音压得极低,“信我不?”
她浑身是汗,脸上却扬起笑,满嘴血沫也不影响嘴硬:“信!反正你从没让我白挨打。”
我们对视一秒。
下一瞬,我把剩余的混沌血全灌进扇中。
“那就——一起改个bug。”
折扇爆发出刺目强光,龙船如同被点燃般,整条船身浮现出逆行符流。那些原本劈向我们的雷劫,竟有一部分被反向牵引,顺着锁魂链倒灌进雷龙体内。
“啊——!”雷龙发出非人的嘶吼,核心处的怨念团剧烈膨胀,眼看就要炸开。
可就在这时,渊主的声音从劫云深处传来。
“你以为……只有你在算?”
他从雷眼中走出,九柄血刃早已融合成一杆长戟,通体漆黑,戟尖挑着一团跳动的光核——那是无数信徒临终前的恐惧凝结而成。
“你立血誓,便是献祭开端。”他狞笑着,将光核抛向雷龙,“此劫归我!借力成神,正当其时!”
雷龙张口吞下光核,身躯暴涨数倍,鳞片转为暗金,连锁魂链都被撑得咯吱作响。
寒星双膝跪地,手臂血管暴起,几乎要裂开。
“不行……链子快断了……”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晃,“主人,要是这次我没扛住……”
“闭嘴。”我拔出插在船心的折扇,一步步走向船头,“你要是敢松手,以后每天扫阁前三百遍,扫不完不准吃饭。”
她怔了下,随即笑出声:“你管我饭吗?”
“不管。”我站定,抬手割开左臂,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但我可以让你饿着肚子扫。”
血雨落入符阵,整片空间轰然一震。
雷龙的核心突然闪烁了一下。
那一瞬,我看到了破绽——它每吸收一次负面情绪,心脏位置就会出现0.3秒的停滞,就像系统处理异常数据时的卡顿。
“寒星!”我大吼,“拉紧链子!等它下一次心跳停摆,你就往它喉咙里砸!”
“砸什么?!”她吼回来。
我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块残页碎片,上面写着三个字:“镇渊石”。
“拿着!”我甩手扔过去,“你不是护法吗?现在,给我镇了这条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