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在血脉里奔涌的动静,像是一条烧红的铁链从心脏往外爬。我能感觉到它正穿过经脉,一路冲向人界那座废弃祭坛下的雷核。封印程序已经跑过七成,只要再撑几息,就能把那个自以为是“天道审判”的蠢货彻底卡死在逻辑环里。
寒星趴在地上,一只手还死死抓着短戟,另一只手压在锁骨下方。她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纸片,可嘴里还在念叨:“主人……火……还能放。”
我低头看她一眼,她嘴角全是血沫,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就再烧一次。”我说,“别留力气。”
她咧了下嘴,像是笑,又像是疼得抽筋。下一秒,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短戟上。金焰顺着戟身炸开,沿着甲板裂缝疯长,像一张燃烧的网扑向渊主脚下。
渊主脸色一变,立刻抬手想要召回愿力。但他慢了——寒星这招不是攻击,是断网。她用血契震断了他体内愿力回流的最后一根线。
“你这系统,”我轻声说,“早就该升级了。”
话音刚落,异瞳视野里跳出一行字:
**雷核已锁定,封印进度:98%**
成了。
我缓缓抬头,看向半空中那个穿着白袍、装模作样的家伙。
“喂。”我叫他。
他没理我,正在拼命稳住剩下的六柄血刃。
“我说,”我又喊,“渊主。”
这次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阴沉:“楚昭,你以为这就赢了?半数之力,照样能让你魂飞魄散。”
我笑了下,折扇轻轻敲了敲寒星的肩膀:“听见没?他还觉得自己能打。”
寒星喘着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那得先问问他的剑答不答应。”
我点点头,抬起手,扇子指向他心口:“你说你是天道恶念,那你应该最清楚——真正的漏洞从来不在规则里。”
他皱眉。
“而在‘自以为是’四个字上。”我把话说完。
几乎就在瞬间,他周身悬浮的九柄血刃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其中三柄直接崩裂,化作黑灰飘散在空中。
他踉跄了一下,单膝撞在虚空上,差点跪下去。
“不可能!”他吼,“我的核还在运转!怎么可能被封?”
“你的核?”我冷笑,“三年前我就把它塞进因果簿当诱饵了。你以为你在吸雷炼体,其实一直在吃我埋的毒包。”
他猛地抬头,眼里终于有了慌乱。
“你说什么?”
“我说——”我慢慢展开折扇,扇面浮现一行古篆,“你连自己吃的饭是馊的都不知道。”
他想说话,但张了张嘴,最终没出声。
我知道他在算。他在估算还能调动多少力量,能不能拼死一搏。这种时候,人都会本能地找退路,哪怕他是所谓的“天道之恶”。
但我不会给他时间。
“寒星。”我低声叫她。
她抬起头,脸上全是汗和血混在一起的痕迹。
“三息。”我说。
她点头,一把抽出插在地上的短戟,反手将链头甩出。锁魂链如蛇般缠住渊主双足,狠狠一拽。
他一个不稳,身形晃动。
“现在。”我说。
一步踏前,折扇挥出。
没有风声,没有光影,只有那一刹那的静止——就像程序执行到关键指令时的短暂停顿。
扇刃划过空气,精准斩断他悬浮的三柄血刃。
九去六,剩下三柄歪歪斜斜地浮在他身后,像是被拔了电源的玩具。
他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气息紊乱得像坏掉的风箱。
我站在他面前,扇子垂指地面。
“刚才你还说能杀我?”我问。
他不答,只是死死盯着我,眼里有恨,有惊,还有点说不出的恐惧。
“你不服?”我挑眉,“那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剩几成功力?一半?还是更少?”
他猛地抬头:“楚昭……你不过是个不该存在的异类!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动规则?”
“凭我看得到bug。”我淡淡道,“而你,只会照抄天道的作业。”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我没兴趣听了。
转身走回寒星身边。她已经坐倒在地上,短戟杵在一旁,整个人靠在断裂的船梁上,只剩一口气吊着。
“怎么样?”我蹲下来问。
她眨眨眼,声音微弱:“主人……我是不是……快报销了?”
“没那么快。”我说,“你这身体结实得很,比某些外强中干的伪神靠谱多了。”
她笑了笑,眼角都快睁不开了。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的渊主,“他现在连开机都困难,咱们有的是时间收拾残局。”
她点点头,手一松,短戟掉在地上。
我伸手探了探她的脉,跳得乱七八糟,但没到断的地步。血契还在运作,只是能量耗尽,暂时休眠了。
我站起身,回头看向渊主。
他已经勉强站起,但身形摇晃,六刃残存,阵型散乱。他看着我,声音沙哑:“楚昭……你封的是雷核……可十八渊……不会因此停下……”
“我知道。”我说,“所以我也没打算只封一个核就收工。”
他眯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扬了扬折扇,“我想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管理员权限。”
他脸色一变,想后退,但双脚被锁魂链缠着,动弹不得。
我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让他的呼吸重一分。
“你不是一直觉得,掌控命运才是最高境界吗?”我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根本不在命格里,所以你所有的算计,全都打偏了?”
他咬牙:“我不信……世上真有超脱天命之人!”
“我不是超脱。”我纠正他,“我是压根就没被录入系统。”
他瞳孔一缩。
我笑了下,扇子轻轻一挑,把他下巴抬起来。
“所以啊,”我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脸刻进骨头里。
远处,渡魂舟的残骸还在飘着,魂币零落,像一场下不完的雪。主梁上那句“楚昭必遭天谴”已经被雷剑劈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几个歪斜的笔画挂在焦木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寒星,她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还没醒。
很好,至少她撑住了。
我转回身,对着渊主抬起手,扇尖对准他心口。
“你说你是为了三界好?”我问。
他冷哼一声。
“那你现在告诉我——”我声音低下来,“你为谁好?为你自己,还是为那些被你当成养料的蝼蚁?”
他不开口。
“不答?”我笑了,“那我替你说——你只为了一口喘气的机会,就想把整个三界拖进深渊。”
他猛地抬头:“若无混乱,何来秩序?若无吞噬,何来净化?本座所行,皆是天道循环!”
“哦。”我点头,“那你继续循环吧。”
扇子猛然下压——
不是杀他,而是拍在他胸口。一道暗红色符纹瞬间蔓延开来,像是代码注入程序核心。
他浑身一僵,瞳孔骤缩。
“这是什么?!”他吼。
“小礼物。”我说,“你不是喜欢改命吗?那我也给你写段新代码——从现在起,你每动一次愿力,就会反噬十分之一。”
他瞪大眼:“你敢篡改天道意志?!”
“我不是篡改。”我收回扇子,“我是提醒你——有些权限,不是穿件白袍就能拿的。”
他剧烈喘息,脸色由白转青,显然已经开始承受反噬。
我懒得再看他,转身走回寒星身边,蹲下身把她扶正。
“喂,别睡太久。”我说,“待会还得干活。”
她眼皮动了动,没睁眼。
我抬头望向虚空尽头,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通向人界深处。
雷核已被封,但十八渊的根还没断。
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渊主在我身后发出一声低吼,六柄血刃开始震动,似乎想强行挣脱锁链。
我慢慢站起身,折扇在掌心轻敲两下。
“还想打?”我回头看他,“那你先问问你自己——现在这配置,带得动这么大的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