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祠堂肃穆庄严,檀香缭绕,正中供奉着秦家历代先祖的牌位,黑漆描金的牌位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祠堂的青砖地被岁月磨得光滑,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而厚重的气息,让每一个踏入这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收起轻慢之心。
步云站在祠堂中央,看着面前的秦锋,有些无奈。刚才从议事厅出来,秦锋就拉着他往祠堂跑,说要行“正式拜师礼”,任他怎么推脱都没用,连秦烈都在一旁笑着起哄:“锋儿说得对,拜师当在先祖面前立誓,才算名正言顺。”
此刻的秦锋,早已没了平时的跳脱,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锦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他先是对着先祖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面对步云,整理了一下衣襟,双膝“咚”地一声跪在了冰凉的青砖地上。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秦锋一拜!”
秦锋的声音在安静的祠堂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透着无比的认真。他双手交叠放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砖,恭恭敬敬地磕了第一个响头:“一拜师傅传道授业,指点迷津!”
“咚!”额头与青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见用了十足的力气。
步云看着他虔诚的样子,心中那点无奈渐渐被一丝动容取代。这小子虽然执着得有些烦人,但这份对强者的敬畏、对变强的渴望,却无比纯粹。
“二拜师傅护佑周全,恩同再造!”秦锋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磕出了淡淡的红印,他再次俯身,又磕下第二个响头。这次不仅是拜师,更是感激步云净化灵脉、保住秦家根基的恩情。
烛火摇曳,映在秦锋年轻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满的坚定。祠堂外的秦烈和几位长老远远看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秦家少主能拜得如此良师,是家族之幸。
“三拜师傅教诲永存,弟子定当刻苦修炼,不负所望!”第三个响头落下,秦锋才直起身,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眼神灼灼地看着步云,等待他的回应。
古武世家的拜师礼向来郑重,三跪九叩虽简化为三拜,但每一步都承载着传承与承诺。这不仅是形式,更是向先祖宣告、向天地立誓的仪式。
步云沉默片刻,缓缓伸出手,扶起秦锋:“起来吧。” 没有过多的言语,这两个字却意味着他正式接受了这个徒弟。
秦锋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脸颊通红,声音都有些发颤:“师傅!您……您答应了?”
“嗯。”步云点头,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无奈地摇了摇头,“拜师礼成了,但修炼之路还得靠你自己走,别指望我时刻盯着你。”
“我知道!我一定好好练!”秦锋用力点头,胸膛挺得笔直,仿佛瞬间长大了不少,“师傅您放心,我以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拳,绝不偷懒!”
他说着,还下意识地摆出了“裂山拳”的起手式,想在师傅面前露一手,却因为太过激动,动作有些僵硬,内劲运转都出现了细微的滞涩。
步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指着他的肩膀道:“你的裂山拳只重刚猛,一味追求力量,却不懂卸力与蓄势。出拳时手臂太直,肩膀僵硬,看似力道十足,实则浪费了三成内劲,还容易被人借力反击。”
秦锋一愣,仔细回想自己练拳的样子,好像确实如此,每次出拳都拼尽全力,打完后手臂总会发麻。
“试试沉肩坠肘,”步云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往下压了压,又调整了他的肘部角度,“内劲别全灌在拳头上,留三分在小臂,出拳时手腕微旋,让力道‘拧’出去,试试。”
秦锋依言调整姿势,沉肩坠肘,内劲在小臂微微流转,然后猛地一拳打出!
“呼!”拳风竟比之前凌厉了不少,带起的气流吹动了祠堂里的烛火,拳头上的内劲运转也顺畅了许多,打完后手臂再没有发麻的感觉。
“这……这感觉!”秦锋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拳头,难以置信,“力道好像……好像凭空增了三成!而且一点都不费力!” 只是一个简单的姿势调整,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就是卸力与蓄势的道理。”步云收回手,淡淡道,“刚则易折,刚柔并济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古武不止是蛮力,更要懂巧劲。”
秦锋看着步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比刚才拜师时更甚:“师傅您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我练了三年裂山拳,族里的教头从来没说过这些!”
“回去后对着木桩多练,体会沉肩坠肘的发力感。”步云叮嘱道,“什么时候能让每一拳都刚柔并济,你的裂山拳才算入门。”
“是!弟子记下了!”秦锋立刻应道,小心翼翼地把这个要点记在心里,比课堂记笔记认真百倍。
祠堂外的秦烈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笑了——有步云这样的高人指点,锋儿的成长定然不可限量。几位长老也纷纷点头,越发觉得大长老请步云当客卿长老的决定无比明智。
步云看着秦锋兴奋地在一旁比划拳法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收个徒弟,或许也不算太麻烦。至少,这个徒弟足够努力,也足够……有趣。
烛火在祠堂里跳动,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一个沉稳挺拔,一个充满活力。秦家的传承在这一刻悄然延续,而步云的身边,也多了一个愿意追随他对抗黑暗的身影。
拜师礼成,不仅是仪式的结束,更是新的开始。属于秦锋的修炼之路,和属于步云的守护之责,都在这古老的祠堂里,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