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握着剑柄，指尖发麻。他刚从雷网的余波中回过神，地面已经震了起来。
风停了，火灭了，远处散修倒地不起，玄阴子退走。战场突然安静，只剩下脚下水泥层断裂的声音。
咔、咔、咔——
一道裂痕从他脚边蔓延出去，笔直朝着体育场中央延伸。裂缝深处有光渗出，不是火焰，也不是雷电，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波动，像是空气在扭曲。
他抬头。
天空没有云，但空中出现了一个漩涡。
灵气像被什么东西吸住，成片成片地往中心聚拢。气流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碎石和尘土，在半空划出银色轨迹。整个体育场的地基都在晃，看台边缘的混凝土块开始脱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闪动。
【警告：能量场异常】
【检测到十方洞天同步率98.7%……正在强制归一】
【提示信息过载，功能受限】
字一条接一条蹦出来，跳得他眼睛生疼。他想点掉弹窗，却发现手指穿过了界面——它已经不听使唤。
这时，一道青光破空而来。
是上官玥的剑胚。它从远处飞至，速度快得拉出残影，直接冲进漩涡正中，悬停不动。剑身忽然亮起铭文，一排排刻痕自行浮现，有些像青帝诀最后几章的内容，又夹杂着某种阵法纹路，像是两种功法在互相融合。
江临渊认出了那些纹。
那是噬灵阵的核心结构。
他立刻运转青帝诀，体表浮现出双色螺旋印记。左臂青光流转，右臂黑纹缠绕，两股力量在他经脉里交汇，却没有冲突。反而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起朝头顶的漩涡送去。
他的身体轻了，双脚离地。
不是飞，也不是跃起，而是被那股力量托了起来。他没挣扎，任由自己升向半空，目光始终盯着剑胚。
系统还在闪。
【同步率……99.1%……99.4%……】
【能量反馈中……请确认权限归属】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手腕上。签到卷轴被激活，血迹渗入古籍纹理，页面微微发烫。这是他每次遇到大事都会做的动作，像是在确认自己还活着。
卷轴终于恢复一点响应。
【十方洞天完整度即将闭合，请宿主准备承接】
他不知道怎么承接，但他知道必须做点什么。
他把手按在胸口。噬灵珠的位置传来震动，像是里面关着的东西要出来。他调动终极权限，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防御，而是把它当成一个锚点，固定住周围的空间频率。
风更大了。
他的衣服被吹得贴在身上，头发乱甩。可他感觉到了变化——排斥力弱了一些。
他开始往前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空气变得厚重，压得他膝盖发软。走到一半时，他跪了一下，马上撑住站起来。他知道不能停，一旦停下，可能就再也进不去。
靠近漩涡底部时，他听见了一段话。
不是谁在说，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逆气为引，凝神为炉。”
他没学过这话，却知道该怎么用。他张嘴念出来，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出口，就在空中留下金色痕迹，环绕周身旋转。那些字像锁链一样，把他和剑胚连在一起。
排斥感消失了。
他站到了漩涡正下方。
抬头看去，剑胚上的铭文已经铺满整面剑身。青光与黑纹交织，形成闭环回路。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双手结印于胸前。
这个姿势他见过。
陈慕白用过。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守住。
不是打赢，不是杀人，而是在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还能站在原地。
他闭眼，再睁眼。
右手撕开衣袖，露出右臂。那里有一圈暗色烙印，是他这些年签到留下的痕迹。他弯腰，把手臂插进脚下的裂缝。
烙印碰到地下阵纹的瞬间，所有签到记录自动回溯。
图书馆的竹简、实验楼的灵种、游泳馆的碎片、食堂后门的老井……十大洞天投影逐一在虚空中闪现，围绕体育场旋转一圈，最终全部注入剑胚。
剑胚爆发出强光。
青与黑两道光柱从它身上射出，一道落向江临渊眉心，一道直冲天际。空中漩涡开始收缩，速度越来越快，边缘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
系统界面突然静止。
所有乱跳的提示消失，只剩下一排字缓缓浮现：
【十方洞天完整度100%，昆仑墟通道开启倒计时24小时】
光柱收回。
漩涡坍缩成一点，变成一枚悬浮的光斑，静静漂在两人头顶上方。它很小，只有拳头大，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像是另一个世界正在苏醒。
江临渊缓缓站直。
他抬头看着那枚光点，呼吸平稳。他知道这二十四小时意味着什么。外面的人会来抢，会杀，会拼命。有人想进去夺宝，有人想毁掉入口，还有人根本不信这事是真的。
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这一路走来，每一次打卡，每一粒种子，每一块碎片，都不是白来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全是裂口，有的是刚才爬行时磨的，有的是旧伤。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地上，渗进裂缝。
光点轻轻晃了一下。
他没动。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从裂痕深处传来。不是跑，也不是冲，而是缓慢、稳定地靠近。他知道是谁。
剑胚微微偏转，指向某个方向。
他顺着看去。
裂缝之下，隐约有一个人影走来。穿着灰色工装裤，背着黑色双肩包，侧袋里插着半截断香。
那人越走越近，脚步没有停。
江临渊站着没动，只是把手抬了起来，掌心对着那枚光点。
光点落下，停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