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嘶吼像淬了毒的针,刺破金殿的庄严肃穆。
她发间东珠乱颤,赤金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弧度分明是照着我咽喉来的——这疯妇竟想在圣驾前行凶。
我耳膜被她的尖叫震得发疼,可识海里系统的嗡鸣更清晰。
心器突然发烫,腕间符印泛起微光,眼前自动浮现出她手腕肌肉的发力轨迹:手肘微屈,指节发白,下一刻会以三十度斜角刺来。
这是系统新解锁的预判功能?
我喉间泛起冷笑,原主被陷害致死时,可没人为她算过这半息的生机。
小心!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我却在崔氏指尖擦过我耳垂的瞬间,侧身避开。
左手借衣袖遮掩,早攥着那支仿造的素银簪——三日前我让夜枭照着尚仪局库房账册,找能工巧匠用同样的滇南赤金铸的,连簪头缠的茜色丝线都数过根数。
此刻两簪相触的刹那,我指尖微微发颤,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崔氏一击落空,金簪掉在我脚边。
她鬓角的珍珠串子散了,珠子滚得满地都是,有颗滚到皇帝脚边,被龙靴碾得粉碎。
她突然仰起头笑,笑声里带着血沫:你们看!
这就是贤妃的好女儿!
用妖法惑人耳目!说着竟抓起那支毒簪,狠狠扎进自己掌心。
疯了!
崔尚仪疯了!有宫娥尖叫着撞翻了香案,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我盯着她掌心绽开的血花,看着黑紫色的毒线顺着她手臂往上爬——和春桃后颈的血痕一模一样的速度。
蚀骨断魂散!刑部验毒官挤开人群,指尖沾了点毒血凑到鼻端,脸色瞬间煞白,此毒与二十年前惠妃娘娘棺中发现的凝香露同源,发作不过盏茶时间!
崔氏的指甲抠进金砖缝里,整个人像被抽了筋的蛇般蜷缩。
她抬头看我时,瞳孔已经散得只剩一圈灰: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举起袖中那支真簪,簪头还沾着她刚才刺过来时带起的风。你藏了十年的杀人证物,我蹲下身,看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当年惠妃娘娘中毒时,你也是这样,亲手把毒酒递过去,笑着说娘娘安心歇息
系统在识海轰然震动,像有千军万马踏过。
【宅斗谋士等级提升——中级谋士→高级谋士】的提示几乎要灼穿我的识海,紧接着是【天赋解锁:反将一军(可将对手陷阱原路奉还,威力翻倍)】的清凉音。
我喉间泛起甜腥,这是系统升级时的正常反应,却让我莫名想起原主溺亡前最后一口浑浊的池水。
够了!皇帝拍案的声音震得殿角铜鹤嘴里的香灰簌簌往下掉,崔氏谋害先妃、私藏剧毒、焚毁宫档,罪无可赦!
即刻押入天牢,候审凌迟!
两个太监拖着崔氏往外走,她的指甲在金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望着她逐渐模糊的脸,突然想起春桃今早昏迷前攥着我衣袖的手——那双手因为替我挡了崔氏派来的刺客,至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
陛下!我突然跪地,额头触到冰冷的金砖,臣女斗胆,请赐九转还魂膏一瓶。
殿内落针可闻。
顾昭珩的玄色蟒纹皂靴出现在我余光里,他的声音像浸了温酒的玉:沈小姐舍命呈证,若连身边人都护不住,岂非寒了忠良之心?
皇帝的龙靴在我面前停住,他俯身时龙涎香落了我一头:起来吧。我抬头,正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眼底,温氏,去御药房取还魂膏。
温氏捧着青瓷瓶过来时,我指尖抖得几乎接不住。
瓶身还带着御药房的余温,像春桃活着时给我捂手炉的温度。春桃还有救?我哑着嗓子问。
此毒虽狠,还魂膏却是克制蚀骨散的独门解药。温氏的手指抚过瓶口的朱砂封条,只要及时喂下,保她性命无虞。
我攥着药瓶站起来,才发现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顾昭珩不知何时递来暖炉,温度透过锦缎渗进掌心,他低声道:你赢了。
不是赢。我望着药瓶上晃动的金光,喉咙发紧,是终于能让一个人活下去。
玉簪突然在鬓边发烫,心器的提示浮现在眼前:【反将一军·首次实战完成】【目标:皇后——倒计时七日】。
我望着金殿内端坐在凤椅上的身影,东珠流苏下,那截涂着丹蔻的指尖仍在一下下叩着椅柄,像在敲我的倒计时。
崔氏被拖出殿门时的嘶吼撞进耳朵:你不会赢的!
她不会让你赢!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我摸了摸腕间渐淡的符印——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成为第二个原主,第二个春桃。
顾昭珩的披风突然覆上我肩头,他的声音混着风雪:要我陪你去看春桃?
我望着药瓶里晃动的液体,点了点头。
金殿外的雪越下越大,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融化——比如压在相府嫡女头顶二十年的阴云,比如藏在深宫里二十年的秘密。
而真正的棋局,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