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墨刚悄无声息地溜下屋顶,脚一沾地,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于小伍那小子背上还有伤呢!医生叮嘱要静养,他居然敢爬屋顶?!
这还得了!
他立刻转身,正好看到秦茵扶着龇牙咧嘴的于小伍,正艰难地试图从屋顶下来。
季寻墨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和秦茵一左一右,几乎是把他架了起来。
“于小伍!你胆儿肥了啊!伤没好就敢上房揭瓦?!”季寻墨一边小心地扶着他往下走,一边压低声音训斥。
于小伍疼得额头冒汗,嘴上还不服软:“我、我这不是没事嘛......看看风景,透透气......”
“透你个头的气!回医务室躺着去!”季寻墨没好气地把他胳膊架得更紧了些。
秦茵在一旁沉默着,但扶着他的手也很稳,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和后怕。
三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迅速且安静地把于小伍“押送”回了执行者医务室。
值班医生检查了一下,幸好伤口没有崩裂,只是有些红肿,又重新上了药,叮嘱绝对不能再乱动。
秦茵看着于小伍老老实实趴回病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季寻墨,又看了一眼于小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对于小伍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好好休息,别乱动。”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步伐比平时稍快一些。
于小伍眼巴巴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季寻墨看着这两人明明关心对方却非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尤其是于小伍那副“望妻石”的德行,心里那股火蹭蹭往上冒。
他眼珠一转,对于小伍说:“你伤还没好透,晚上别乱跑,我留下来看着你。”
于小伍刚想说“不用”,季寻墨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摆明了不容拒绝。
病房里安静下来。于小伍趴着,季寻墨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确认秦茵的脚步声已经远去,季寻墨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乎是瞬移到了于小伍床边,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伍子!老实交代!你刚才在屋顶......是不是跟秦茵表白了?”
他激动得像是自己表白了一样,“成功没?她答应你没?”
于小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
他眼神飘忽,不敢看季寻墨,扭扭捏捏地,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也......也没表白......就、就抱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秦茵推开他的动作,语气更加不确定,“......也不算成功吧?”
季寻墨一听,急了:“抱都抱了,还叫没成功?那怎么样才算成功?!”
于小伍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其实......表白不同意的话...我还想跟她做好朋友。”
季寻墨:“......”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朋友?!
这句话,他妈的于小伍从十三岁念叨到十六岁,念叨了整整三年!
当初这小子屁颠屁颠跟在秦茵后面,被人笑话是“跟屁虫”的时候,他就用这句话当挡箭牌。
现在都敢爬屋顶抱人家了,还他妈是“好朋友”?!
季寻墨看着于小伍那副明明心里乐开花却非要嘴硬的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
他一直以为于是单方面倒贴秦茵,秦茵则是那个冷静自持、对于小伍的殷勤爱搭不理的主儿。
可看今晚这情形,还有之前秦茵偷偷做饭送饭、珍藏破石头项链的举动......这明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啊!
偏偏于小伍这个怂包,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抱着“好朋友”的招牌死不撒手!
季寻墨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想揍人的冲动,凑近于小伍,用一种“哥是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于小伍,听我的,你这样不行。喜欢就得说出来!你看江执判他......”
他卡了一下,想起江墨白那更加曲折的脑回路,及时刹住车,换了个例子。
“你看咱仨和那仨执行者兄弟,现在不也处得挺好?你得主动点!要不要我帮你?”
于小伍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真不用!我自己能行!”
季寻墨自己跟江执判那边还一团乱麻呢,爹不是爹儿不是儿的,能给出什么好主意?别越帮越乱。
季寻墨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急了:“我真帮你!我帮你创造机会!帮你递话!保证让秦茵明白你的心意!”
于小伍继续拒绝,态度坚决:“我真不用!老季,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儿......得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季寻墨都快被他气笑了,“你再顺其自然下去,秦茵都要被别人追走了!你知不知道执行者那边好几个小子看秦茵的眼神都不对劲?”
这话半真半假,主要是为了刺激于小伍。
于小伍果然眉头皱了一下,但嘴上还是硬撑:“那、那说明茵茵优秀!但我跟他们是不同的!我们是......是青梅竹马!”他又祭出了这个万能理由。
季寻墨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彻底没脾气了。
他瘫回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行行,你青梅竹马,你清高!我不管了!你就抱着你的‘好朋友’过一辈子吧!”
于小伍嘿嘿傻笑两声,没接话,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当然喜欢秦茵,喜欢得不得了。
但他更珍惜现在这种状态。
他怕一旦捅破了那层纸,万一......万一秦茵并不是那个意思,连现在这种亲密又自然的关系都维持不住了怎么办?他不敢赌。
而且,他总觉得,有些事,水到渠成最好。
就像他站在她右侧已经成为习惯,就像她珍藏着他送的石头项链一样。
有些心意,不需要大声宣告,彼此明白就好。
季寻墨看着于小伍趴在那里,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若有所思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皇帝不急太监急。算了,他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和江执判那更加前途未卜的关系吧。
至于这对别扭的青梅竹马......就让他们自己慢慢磨去吧。
他倒要看看,于小伍这个“好朋友”的招牌,还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