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苏明，想要拜您为师！”
苏明坚定的说道。
“哪里来的毛娃娃，聒噪！”
里面的守山人微微起身，手背向外挥了一下手！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巨力，毫无征兆地从岩腔深处轰然爆发！
那不是攻击性的力量，更像是一股纯粹排斥的、如同怒涛拍岸般的磅礴的空气推力！
苏明瞳孔骤缩！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动作，只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瞬间撞在胸口！
“噗——！”
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
他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完全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巨力狠狠抛飞出去。
瞬间远离了岩腔入口的平台，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幽谷直坠下去！
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
失重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他！
下方是嶙峋的乱石和满地摔烂的桃子！
完了！
苏明心中猛地一沉，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他拼命催动体内几乎干涸的混沌之力，试图稳住身形。
但方才的攀爬和此刻的重创早已让他油尽灯枯！
那点微弱的力量在恐怖的坠势面前，杯水车薪！
就在他即将撞上谷底尖锐岩石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在灵魂深处的剑鸣！
一道黯淡得几乎融入晨光的微芒，快得超越了思维的速度，从上方孤峰岩腔的方向一闪而逝！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的光华。
只有一种斩断因果、无视空间的极致锋锐！
苏明只觉腰间一紧，下坠之势骤然一滞！
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坚韧无比的丝线凭空吊住！
他惊魂未定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腰间的黑色衣带。
不知何时被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剑气精准地削断了一小截！
那截断裂的衣带正飘飘悠悠地向下坠落。
而就是这截微不足道的衣带，在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成了他唯一的“着力点”！
那道微芒般的剑气，竟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
斩断衣带的同时，又利用衣带断裂瞬间产生的极其微小的滞空力，抵消了他下坠的部分冲势！
这需要对力量、速度、角度、乃至物体特性的掌控，达到何等接近无敌的境界？！
苏明重重地摔在谷底厚厚的落叶和烂桃泥泞之中。
虽然狼狈不堪，浑身剧痛，尤其是胸口如同火烧，内腑震荡，但终究是避免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抹去嘴角的血迹，仰头望向孤峰半山腰那幽深的岩腔。
眼神中的震撼和灼热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
这就是守山人的剑！
匪夷所思，神乎其技！
哪怕只是随手施为，也蕴含着无上剑道至理！
“咳......咳咳......”
他又咳出几口血沫，却挣扎着爬了起来，不顾满身的污泥和剧痛。
苏明朝着孤峰的方向，用尽力气嘶声喊道。
“前辈剑术通神！弟子......弟子心服口服！但求道之心不灭！明日......弟子再来求教！”
喊完，他不再停留，强忍着伤痛，踉踉跄跄地沿着谷底，朝着青云舍的方向艰难走去。
每一步都牵动着胸口的剧痛，但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亮得惊人。
岩腔深处，那浓稠的黑暗中，再无声息传出。
只有岩壁上一滴凝结的冰冷露珠，悄无声息地坠落，在下方坚硬的岩石上摔得粉碎。
青云舍，晨光熹微。
当第一缕带着暖意的阳光穿透窗棂，落在冰冷石榻上时。
叶启灵、子无双、姜若兰三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昨日的疲惫在深度调息后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新一天的期待与一丝紧张。
今日，是择师之日。
三人整理好仪容，推开各自石屋的木门，清新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涌入。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投向隔壁苏明的石屋时，脚步都不由得顿住了。
那扇简陋的木门紧闭着，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亮。
“苏明？！”
叶启灵疑惑地上前两步，轻轻叩了叩门板。
“该去‘问道坪’了！”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子无双清冷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姜若兰也面露忧色。
“他昨日消耗最大，莫非还在调息？”
叶启灵又用力叩了几下，声音提高。
“苏明！时辰快到了！”
依旧是一片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三人心头。
叶启灵不再犹豫，伸手猛地一推！
“吱呀——”
木门应声而开。
屋内，石榻上被褥凌乱，却空无一人！
人不见了！
“他去哪了？！”
叶启灵失声道，快步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狭小的空间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石桌上放着一块干净的布巾，旁边还有半碗昨夜打来的、早已凉透的清水。
子无双的目光扫过地面，落在窗边。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石地上极其细微的尘土中轻轻一抹。
指尖沾染上一点暗红，凑近鼻端，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传来。
“血迹。”
子无双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
姜若兰脸色微变。
“他受伤了？昨夜出去了？遇到危险了？”
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
“昨夜择师在即，他断不会无故外出......”
叶启灵眉头紧锁，指尖的三颗灵珠不安地转动着。
“难道是......后山？！”
她猛地想起昨夜隐约听到苏明出门的细微声响。
“后山？！”
姜若兰不解。
“他去后山做什么？！”
子无双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青色山峦，远处主峰巍峨，而后山方向，则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显得幽深而神秘。
他清冷的眼眸望向那片雾气，仿佛能穿透距离，看到那座孤峰断崖。
“或许，他找到了......更想拜师的对象！”
子无双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严肃的声音在青云舍区域上空响起。
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每个外门弟子耳中：
“所有新晋弟子，一炷香内，至‘问道坪’集合，择师仪式即将开始！逾时不到者，视为弃权！”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外门执事长老墨阳子！
时间紧迫！
姜若兰猛地一跺脚，粉色裙裾扬起。
“这个苏明！搞什么鬼！不管了，我们先去吧！一会儿他肯定会赶过去！”
她看向子无双和姜若兰，眼神焦急。
子无双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空荡的石屋和那两柄孤零零的长剑。
“走！”
叶启灵担忧地看了一眼苏明的屋子，心里说不上的一种别样的担心，咬了咬唇，也只能跟上。
三人匆匆离开青云舍，汇入同样朝着问道坪方向涌去的人流。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激动、忐忑和期盼。
唯有他们三人，心中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苏明到底去了哪里？
他昨夜经历了什么？
那血迹......
他是否安全？
问道坪位于主峰脚下，是一片极其广阔的汉白玉广场，比昨日的登云台更加恢弘庄严。
广场尽头，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大殿——
传法殿。
此刻，殿前宽阔的台阶之上，已肃立着十数位气息渊深、服饰各异的身影。
他们或白发苍髯，仙风道骨。
或面容冷峻，目光如电。
或气息内敛，深不可测。
每一位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灵压，如同无形的山峦，笼罩着整个问道坪。
他们便是碧穹剑派此次负责收徒的内门长老与核心真传弟子！
墨阳子长老立于最前方台阶中央，神情肃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迅速集结、排列整齐的数百新晋弟子。
当他的目光扫过叶启灵三人所在的位置，发现苏明并未在列时。
那锐利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叶启灵三人站在人群中，感受到上方那一道道如同实质的目光扫过，心头更是沉重。
苏明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
后果不堪设想。
“时辰到！”
墨阳子长老洪亮的声音响彻广场，压下了最后一丝嘈杂。
“碧穹剑派，择师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他话音落下，传法殿厚重的殿门缓缓开启，一股更加古老浩瀚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
择师仪式，有一套古老而庄重的流程。
首先是所有新晋弟子在传法殿内祖师画像前焚香祷告，以示心诚。
接着，各位长老会轮流展示自身功法特点或精妙剑术片段，阐述收徒要求。
最后，才是双向选择。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焚香祷告的肃穆氛围，长老们展示功法剑术时的精妙绝伦、气象万千。
引得下方弟子们心驰神往，不时发出压抑的惊叹。
叶启灵被一位擅长五行生克、阵法衍化的坤道长老看中。
其展示的灵珠化阵、引动天地元气的精妙手段，与叶启灵自身青木灵蕴术和三灵珠操控极为契合。
叶启灵恭敬行礼，拜入其门下。
子无双清冷的气质和精纯的灵力波动，引起了另一位专修音律剑诀、以笛御剑的长老注意。
那长老凌空一指，腰间玉笛自动飞起，发出一声清越长鸣，广场上瞬间剑气纵横。
如丝如缕，编织成一张无形音律之网，玄奥莫测。
子无双眼神微亮，躬身应允。
姜若兰则在一位气质温婉、但眉宇间隐含锋锐的女长老展示精妙剑舞与鞭法时，感受到对方灵力中蕴含的勃勃生机与守护之意。
与自己的灵焰拳法、绮梦剑和打神鞭隐隐呼应，也顺利拜师。
看着同伴们都找到了心仪的师尊，叶启灵三人心中稍安，但那份对苏明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仪式已近尾声，苏明依旧不见踪影。
“最后一位，苏明！”
墨阳子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目光扫视全场，确认那个缺席的黑色身影确实不在。
“未至！视为弃......”
“弟子苏明在此！”
一个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如同受伤孤狼的嘶吼，猛地从问道坪边缘的人群后方传来，瞬间打断了墨阳子长老的话！
刷......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高台上那十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正踉踉跄跄、却异常固执地分开人群，朝着前方走来。
是苏明！
他回来了！
但此刻的他，与昨日那个沉稳如山的黑衣少年判若两人！
一身玄黑衣袍破烂不堪，布满了被荆棘藤蔓划破的口子和在泥泞中滚爬沾染的污渍，多处撕裂，几乎成了布条挂在身上。
裸露出的手臂和脸颊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有些还在渗着血丝。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位置，黑色的布料上浸染着一大片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粗重，每一步迈出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倒下。
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如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穿透了身体的虚弱与狼狈，直直地、毫不退缩地迎向高台上所有审视的目光！
他一路走来，在光洁的汉白玉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带着泥泞和淡淡血痕的脚印。
整个问道坪，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少年。
惊愕、疑惑、不解、甚至一丝鄙夷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高台上，那些长老们眼中也纷纷流露出诧异。
墨阳子长老的脸色更是瞬间沉了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
一个如此重要的场合，一个未来可能代表宗门颜面的弟子，竟以这般不堪的形象出现！
简直是藐视门规，有辱斯文！
“苏明！！！”
墨阳子长老的声音如同寒冰炸裂，带着雷霆之怒。
“择师大典，庄严神圣！你为何如此狼狈？为何姗姗来迟？佩剑何在？成何体统！”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下，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威压，直冲苏明！
苏明身体猛地一晃，胸口一阵翻腾，差点再次呕血。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挺住了！
他抬起头，无视墨阳子长老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更无视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眼神。
他的视线，越过了高台上所有气息强大的长老，投向了广场尽头。
传法殿后方那片被云雾笼罩的、象征着后山方向的连绵山峦。
他的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固执和斩钉截铁的决绝，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问道坪上空：
“弟子苏明，昨夜已寻得心之所向！弟子......不选长老！”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抬手指向那片云雾深处孤峰的方向，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惊呀，纷纷变的目瞪口呆！
“弟子要拜——后山的守山人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