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把极北冰海染成橘红色,龙凤号的船帆上落着一层薄霜,海风卷着碎冰粒,打在甲板上发出“沙沙”的响。
萧承漠正帮水手们修补被冰浊灵撞出的裂缝,手里的刨子刚削好一块木板,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哐当”一声——是并行的龙船在摇晃。
那艘覆盖着银鳞的龙船本如静卧的冰龙,此刻却像被巨浪掀动,船身剧烈倾斜,甲板上的龙裔护卫们东倒西歪,好几人差点被甩进海里。更奇怪的是,船身的银鳞原本泛着青辉,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像被抽走了光的宝石。
“怎么回事?”萧承宇立刻走到船舷边,腕间的镜碴碎片微微发烫。他望向龙船,只见银澜正抓着桅杆稳住身体,对着龙凤号大喊:“船舱底层有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船板!”
话音未落,龙船又是一阵猛晃,船尾的舵轮“嘎吱”作响,似乎随时会断裂。一名龙裔护卫从船舱冲出来,脸色发白:“银澜大人!底层的木板被啃穿了!海水开始渗进来了!”
萧承宇眼神一凝,指尖凝聚镜术灵力。青金色的光流在他眼前展开,像一面透明的镜子,穿透龙船的甲板,直抵底层船舱——
镜光里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底层船舱的黑暗中,密密麻麻挤着数十只巴掌大的生物。它们浑身覆盖着白色的短毛,牙齿却是漆黑的,正疯狂啃咬船板下的一层青金色物质。那是龙族特有的“龙鳞加固层”,能抵御极北的寒气和海水腐蚀,此刻却被啃得坑坑洼洼,露出底下的木板,好几处已经被啃穿,海水正顺着破洞往里涌。
“是冰齿鼠。”苏清禾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红绒披风被风吹得扬起,她手里的圣女玉佩泛着暖光,“《极北异兽录》里提过,这种鼠类以冰原的矿物为食,牙齿能咬碎坚冰,但……它们从不靠近海域。”
萧承漠已经搭好了箭:“管它是什么,射穿它们的脑袋!”
“别!”银澜连忙摆手,“底层的龙鳞层要是被箭射碎,船身会更不稳固!”他急得龙尾在甲板上扫来扫去,青金色的鳞片都竖了起来,“这些该死的老鼠怎么会跑到船舱里来?”
萧承宇收回镜术,眉头紧锁:“它们不是自己来的。你看它们啃咬的位置——正好是龙鳞加固层最厚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来的。”
苏清禾的指尖轻轻拂过圣女玉佩,暖金色的光芒突然亮了几分:“娘‘看到’它们身上……有和冰浊灵一样的气息。”
萧承宇立刻反应过来:“是黑色鳞粉!”
上一章冰浊灵尸体上的鳞粉,此刻竟成了吸引冰齿鼠的诱饵。这些鼠类被鳞粉的气息吸引,钻进船舱,而它们啃咬的龙鳞层,正是龙船最关键的防护结构——一旦龙鳞层被破坏,龙船在极北冰海根本撑不过一夜。
“必须把它们赶出去!”银澜咬着牙,就要往船舱底层冲,却被萧承宇拦住。
“不用进去。”萧承宇看向苏清禾,“娘,你的玉佩或许能帮上忙。”
苏清禾点头,走到龙凤号的船舷边,将圣女玉佩举过头顶。暖金色的光芒从玉佩中涌出,像一层柔软的光雾,越过两船之间的海面,笼罩住龙船的底层船舱。
光芒触及冰齿鼠的瞬间,那些疯狂啃咬的鼠类突然发出“吱吱”的尖叫。它们像被烈火灼烧般,丢下啃了一半的龙鳞层,挤作一团往船舱的破洞钻。有的甚至直接从破洞跳进海里,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着游向远处的浮冰,眨眼间就消失在暮色里。
不过片刻,船舱底层的啃咬声彻底消失了。银澜立刻带着龙裔护卫下去检查,很快探出头来,脸色复杂:“鼠群都跑了……但龙鳞层被啃坏了一大片,再往深里啃半寸,船底就彻底漏了。”
萧承漠松了口气,把弓背在身后:“这些小东西倒是跑得快。”
“不是跑得快。”苏清禾收回玉佩,指尖还残留着暖光,“是玉佩的气息能驱散被浊气影响的生物。冰齿鼠本身不邪恶,只是被鳞粉里的浊气引诱了。”
这时,银澜从船舱底层爬上来,手里捏着几根白色的鼠毛,毛上沾着极细的黑色粉末。他把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猛地一沉:“这鳞粉……不对劲。”
“怎么了?”萧承宇走过去。
“里面有周隐的气息。”银澜的声音带着寒意,“龙族对域外浊气的气息最敏感,这鳞粉里除了冰浊灵的浊气,还混着一股更阴邪的气息——和当年周隐在皇城用的邪术气息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上一章的冰浊灵,这一章的冰齿鼠,都是被这种带周隐气息的鳞粉吸引来的。冰浊灵负责撞船,冰齿鼠负责啃咬关键的龙鳞层——这根本不是偶然,是有人在背后精心策划,想要毁掉他们的船队。
“周隐到底在哪?”萧承漠攥紧了拳,蛇形印的银光在腕间跳动,“他既然能投放鳞粉,肯定就在附近!”
萧承宇望向暮色渐浓的海面。远处的浮冰像沉默的巨兽,在夜色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根本看不清有没有隐藏的人影。他腕间的镜碴碎片还在发烫,这一次,预警的范围更广,像是整个冰海都被一股阴邪的气息笼罩着。
“他在等我们自乱阵脚。”苏清禾轻轻握住萧承宇的手,玉佩的暖光透过掌心传来,“毁掉船队,我们就到不了冰原,更拿不到三域镜。”
银澜已经开始指挥龙裔护卫修补龙鳞层,他从龙船的储物舱里取出备用的龙鳞碎片,一片片嵌进被啃坏的位置,青金色的龙力注入后,碎片渐渐与船身融为一体,黯淡的银鳞也重新亮起微光。
“今晚轮流守夜。”萧承宇对众人道,“不管周隐藏在哪,我们明天必须抵达冰原海岸线。”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沉入海面,极北的夜空缀满了寒星,冰海的浪涛拍打着两艘船的船底,发出沉闷的声响。龙凤号的甲板上,萧承漠靠在桅杆上,箭囊就放在手边;萧承宇站在船舷边,镜术灵力在眼底流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海面;苏清禾坐在船舱门口,圣女玉佩放在膝上,暖光在黑暗中像一盏不灭的灯。
龙船的异常看似解决了,但那带着周隐气息的黑色鳞粉,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冰海的每一次危机都串了起来。他们都清楚,这仅仅是周隐布下的第一个陷阱,更危险的东西,还在前方的冰原深处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