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祖脉禁地。
秩序锁链光芒炽盛,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缠绕着“黑魔”与“狂战”。黑魔那扭曲的黑影在锁链下滋滋作响,不断蒸发又不断重生,发出怨毒的嘶鸣。狂战则咆哮连连,青灰色的肌肉贲张,古老的战纹闪耀,硬扛着锁链的束缚,一步步向外挣扎,每一步都让地面龟裂,整个石窟摇摇欲坠。
玄机子脸色愈发苍白,维持这太古封印对他消耗极大。他看向姜明远和林婉儿,传音疾速而清晰:“此二魔心性已定,难以教化。然其亦不容于虚空,盖因虚空旨在吞噬同化万物,包括他们这等极端存在。可告之强敌方位与威胁,以利诱之,以势迫之。”
姜明远瞬间明悟,上前一步,声音灌注真元,朗声道:“黑魔前辈,狂战前辈!如今此方天地,正遭‘虚空’大肆入侵!尔等所见那令人作呕的秩序之力,以及那深海污秽、林区梦魇,皆为其爪牙!虚空所至,万物归墟,无论秩序还是混乱,尽皆吞噬!二位纵然脱困,若此界倾覆,尔等又将何去何从?莫非甘心成为那虚无之食粮?”
狂战捶打锁链的动作微微一滞,燃烧的战瞳扫向姜明远,声音如同金石摩擦:“虚空?强敌?在何处?!让吾杀个痛快!”他显然更在意是否有值得一战的对手。
黑魔那猩红的双芒闪烁不定,发出沙哑的冷笑:“小娃娃,想借刀杀人?虚空吞噬万物,正合吾意!待吾吞噬了这方天地,自可遨游星海,寻觅新生!”
林婉儿适时开口,声音清冷:“黑魔前辈此言差矣。虚空并非生灵,乃是规则的湮灭,存在的终结。它吞噬一切,却不会留下任何‘养分’。前辈纵然神通广大,若落入虚空,亦不过是为那永恒的虚无增添一抹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反之,若与我等联手,击退虚空,此界生灵亿万,法则健全,方是前辈得以存续、甚至更进一步的‘沃土’!”
她的话语直指核心,点出了虚空与普通敌人本质的不同——它不是来征服或掠夺,而是来抹除一切。
黑魔沉默了,黑影的翻滚变得缓慢,似乎在权衡利弊。它固然贪婪,但也惜命,更懂得“竭泽而渔”不如“细水长流”的道理。
玄机子见状,适时地稍微放松了一丝对黑魔的压制,沉声道:“黑煞,战无极。吾可放开禁制,予尔等自由。但需立下大道誓言,在此界抵御虚空入侵期间,不得主动侵害此界生灵与根基。待虚空之危解除,是去是留,再凭尔等本事。否则,吾纵燃尽最后神源,亦要与尔等同归于尽,绝不会让尔等肆意妄为!”
最后的话语,带着决绝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狂战怒吼:“老子应了!快放开我!敌人在哪?!”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誓言,只想找强大的敌人厮杀。
黑魔黑影收缩,猩红目光闪烁良久,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冷哼:“......可。吾立誓,在此界抵御虚空期间,不主动侵害此界生灵与根基。若有违此誓,大道弃之,神魂俱灭!”
一道无形的大道波纹随着它的誓言荡漾开来,意味着契约成立。
玄机子见状,与三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同时撤去了大部分封印之力。
“轰!”
狂战第一个挣脱束缚,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狂暴的战意冲天而起,搅动风云!他看都没看姜明远等人,猩红的战瞳直接投向远方,锁定了气息最为混乱、杀意最浓的东海方向!那里刚刚经历大战,残留的虚空气息和杀伐之意,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哈哈哈!够劲!老子先去也!”他狂笑着,一步踏出,身形已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撕裂长空,直奔东海而去!
黑魔则如同流淌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它的目标,似乎是那充满了扭曲梦境与灵魂能量的神农架林区。对它而言,那里是更美味的“食场”。
看着两大凶魔离去,姜明远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此计......但愿能成。”姜明远喃喃道。
玄机子疲惫地闭上双眼:“尽人事,听天命。此二魔虽凶,但亦是此界孕育之‘恶’,与那外来之‘虚’终究不同。或许......这便是此界一线生机所在。”
东海,镇海崖。
狂战的身影如同陨石般砸落在刚刚修复不久的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壁垒都为之一震!
“刚才那股令人兴奋的臭味呢?!给老子滚出来!”他朝着深海方向咆哮,恐怖的声浪掀起滔天巨浪!
敖丙和留守的修士如临大敌,紧张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完全不逊于之前“深渊主宰”恐怖气息的陌生巨人。
深海之下,菌毯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充满挑衅与毁灭意味的强大气息,刚刚平静下来的暗流再次开始涌动。
神农架林区边缘。
黑魔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在一棵枯树的阴影中浮现,它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幻梦之主”的梦幻与灵魂能量,发出满足的叹息。
“美妙的混乱......堕落的灵魂......真是......太可口了......”
林区深处,梦幻王座上的存在,第一次微微坐直了身体,慵懒的脸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神情。
“来自本土的......‘恶’之化身?有意思......看来这场游戏,越来越热闹了。”
驱虎吞狼,险棋已落。猛虎出闸,是撕碎狼群,还是反噬自身?无人可知。